這一埋頭練劍,數日過去,絕千賭坊儘管雜事繁多,但李若虛除了每日回閣樓處理絕千閣事務,大多時間都待在小界域,細心指點袁昊劍法,閒餘時間,便是和都爭先談天說地,相得甚歡。
至於本來教導武功一事,亦有都爭先的份兒,隻是他本人沒說甚麼,袁昊不問,李若虛自然也沒有再提。
都爭先平生最痛恨背信忘義之人,起初還因解除盟約之事,對李若虛頗有言詞,不感諒解。可時間一長,每每談天話來,心中總覺得背棄和瀛海島之間盟約,不儘然是李若虛的過錯,更多是絕千櫃主的抉擇。李若虛溫順體貼,處處容忍自己和袁昊,鮮少發怒,宛若一名真正的賢女,自己這般責怪於她,未免有失大丈夫所為。
因此沒過多久,勘勘會和李若虛說起笑話,再過幾日,便會打鬨嬉笑,說雨談雲。
李若虛對於違背父命,暗中相助瀛海島二人一事,本還頗有抗拒,隨著日子一日一日過去,臉上的笑容卻愈來愈盛,整天笑顏迎人,令絕千弟子皆感不解,不知小姐究竟發生甚麼事。隻有王芫兒、孫翠兒整天愁著一張俏臉,她們自然曉得小姐為何這般發笑。
再過三天,待她將基本劍法、絕千劍法都傳給袁昊,也就沒怎地教他劍法,一天下來,隻前麵半個時辰看袁昊練劍,往後多半都和都爭先相處一塊。
袁昊本就頗具小慧,加之成為執者境武者以來,孩子童性大發,練起劍迭迭勤奮,進步了得,朝陽未出就起床練劍,夜裡入睡就練定心訣的『坐忘』,將執者境最基礎的萃氣而行,反複練過,穩固境界。
執者境有一十二脈,他當前隻打通一條經脈,能萃取的道氣畢竟有限,可能萃取一次道氣,使了十招劍路,道氣便已用完,又得重新打坐萃氣。且這幾日練劍,他發現流淌於經脈的道氣,並非絕不消逝,如若放著經脈中的道氣不用,道氣消散的速度更快,可能使不到三招,道氣便全然沒了。
他心忖:「原來萃取而來的道氣,沒辦法長時間存留經脈。」想起每回道氣用儘,都得重新坐忘於地,再萃道氣,這般來回幾次,甚也麻煩得緊。
每當袁昊鍛鍊坐忘之法,都爭先會在旁觀看,笑道:「執者境是武者的根基,凡道氣的萃取、經脈開通,都不得操之過急。」
都爭先把李若虛喚來,道:「若虛姑娘,可否示範一下,中原人是如何萃氣。」他身為瀛海島人,性子本就灑脫無拘,這數日相處下來,他早是戒心全消,不再責怪李若虛,是以這稱呼,重新自「李姑娘」回到「若虛姑娘」四字,顯得親近異常。
李若虛笑盈盈上前,聽完詳情,點頭答應。隻見她佇候都爭先身側,倩影當立,美眸猛地睜大,小界域的道氣登時聚來,周身茫茫乎一片,乍看之下,好似飄渺仙女一般。
都爭先道:「你可看明白了?」
袁昊想了一會,問道:「李姐姐,中原人的萃氣心訣,可有甚麼分彆?」
李若虛臉露怪色,搖搖頭,道:「袁少俠,中原的萃氣心訣,除了瀛海島二位的萃氣心訣,這世上再也沒有其他萃氣心訣。中原的萃氣心訣,隻有若虛用的這一種。」
袁昊聞言,大吃一驚,當下站著試了一回,可無論怎地嘗試,都無法站著「坐忘」,萃取道氣。他臉色微變,心中萌生一個不好念頭,覺得可怖過頭,沒有問出口。
都爭先見他臉色一變,當即道:「想必你已察覺,中原人使用萃氣心訣,隻要日益磨練,可以達到站著萃氣的境界。但咱們瀛海島的逍遙定心訣,是以坐忘為本,因此無論如何磨練,都無法站著萃氣。」他話略一頓,續道:「而且他們的萃氣心訣,隻有若虛姑娘方才用的那一種,也就是說,隻要咱們道氣一用儘,人人都能瞧出咱們是瀛海島人。」
原本都爭先不說,袁昊還不願相信,但此時被當麵說了破,令他臉色一沉,這莫非是逍遙定心訣的大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