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心中不服氣,這竹令謙平時乍看幽靜斯文,鮮少說話,一旦動起嘴巴,才知其聰明絕頂,往往辯沒幾句,便輸多贏少。當是如此,他孩子心性一起,還是想開口反駁幾句。其時,他腦海中忽地閃過李若虛無奈笑顏,微微一愣,抽了口氣,回過神來,不由冷汗直流,忖道:「糟糕,糟糕!我現下可沒有閒功夫和令謙姑娘說嘴,隻剩三天,若虛姐姐得應約赴會,時間可不等人的。」
當下急忙道:「好吧,好吧,令謙姑娘妳說甚麼,那便是甚麼,竹爺爺人在哪,我有事找他。」
眼見袁昊不如往常回嘴,偏要分個高下不可,竟肯讓步,竹令謙輕輕「咦」了一聲,一對雪亮眸子瞪得更大,又奇又疑,道:「袁昊,你方才說是爺爺找你來,他……」後麵那「為甚麼找你?」尚未脫口而出。
「老夫這有一樣吃力不討好的雜活,需要請人相助,既然如此,老夫自然是找年輕有力的好朋友鼎力相助了。」身後忽地傳來一道低沉蒼老的聲息。
袁昊、竹令謙叫了一聲「竹爺爺」、「爺爺」,紛紛回頭看去,果見竹雲堂笑臉盈盈,捋著胸前長胡,信步走出小竹屋。身上卻不是穿昨日那白袍,而是一件粗麻布衣。
竹雲堂和藹一笑,道:「小子,老夫原以為你不會肯來,就算會來,必然會能拖則拖,想不到卻出乎老夫預料,還算殷勤,不錯,不錯。」
袁昊總算見著竹雲堂,心底莫名放鬆下來,嘿嘿回笑,道:「竹爺爺,我這人可是懂得敬老尊賢之道,你老一句話,我哪裡敢回第二句話?」
竹雲堂哼了一聲,老目微微瞇著,望向一旁麵有古怪之色的竹令謙,臉色緩下,咳了一聲,道:「謙兒啊,爺爺以前聽人說過,這古人有雲道:『一寸光陰一寸金』,妳……妳年紀尚輕,仍須謹記。」
竹令謙微微歪頭,道:「爺爺,你突然間說甚麼呀?」
竹雲堂又咳了兩聲,橫了袁昊一眼,道:「這,這,嗯!爺爺知道妳愛畫畫,但畫功就如咱們練功,需日益精進,不得荒廢下來,妳……妳今日可有好好磨練畫功?」低沉嗓子勘勘軟了下來,似不敢真正說起重話。
袁昊同樣凝望而去,驚覺竹令謙正好盯著自己,眸光幽幽,氣勢不凡,好是駭人。他不由趕忙附和竹雲堂的話,道:「是啊,畫、畫畫還是要緊不過,令謙姑娘莫要浪費寶貝時間。」
竹令謙聽到此話,登時明白二人言外之意,星眸咕嚕一轉,莞爾笑道:「爺爺,袁昊,你們這就不懂啦,作畫萬萬急之不得,好詩需要反複所思,好劍需要百般淬鍊,好畫同歸此理,心之所想,往往更需要時間沉澱。」
眼見二人支吾其詞,竹令謙抿嘴又笑,道:「你們有事瞞我,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