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生一見竹雲堂和自己搭話,啊的一聲,趕忙抱拳,道:「竹老先生!是,是!其實不瞞您老,那霍武的對手,小生稍有印象,那是住在鎮外不遠的農家牧牛少年,使得一手堪用的棍法。可是這位牧牛少年一上擂台,竟滿臉慘白,莫名其妙失了一隻右胳膊,袖上血漬斑斑,顯是新傷。他隻打了一招,第二招不出,就軟倒在地,不戰而降。小生好覺詫異,這位牧牛少年平時好手好腳,怎地好端端的一條胳膊,會無緣無故憑空消失?請了江湖朋友一看,這才知曉,這位牧牛少年,是遭人連骨帶肉砍下整條胳膊。依傷口之狀,應是長槍鐵戟所為。」
書生接著又道:「這撫仙少年小會,原意是為了學武剛成的執者境武者,切磋比武,強健體魄,增長誌氣,不該是為了逞凶鬥狠,一昧求勝的比武會。小生思索多時,始終覺得霍家人嫌疑最大。」
竹雲堂老目瞇起,點點頭道:「繼續說。」
那書生道:「小生認為疑點有三,這第一自然是江湖朋友推斷出的傷口,為長兵器所致;第二那霍武好巧不巧,使得正是一手長戟功夫;第三也是最重要一點,若非存有深仇大恨,見眼前有人受那等重要,不管是為實為虛,總該關心幾句,然而台上霍家二人,見著那牧牛少年帶傷出現,好似不覺奇怪,一副預料之中的模樣,冷漠至極,實是可疑。」
此言一出,許無風突然神色歛下,轉頭看了看霍武,接著走上前,道:「你說的這話可是真話?」整個人猶如變了個人,目光銳利,鄭重其事。
那書生退了兩步,忙又施禮,道:「是!肺腑之言,絕不敢有假。許大人若是不信,隨意找人詢問便是,定和草民猜得八九不離十。」
許無風輕輕嗯了一聲,正欲說話,卻聽台上衙役大聲朗道:「袁昊,袁昊!虎組袁昊在不在?倘若再無人應聲,便算是失去資格。」
顧希顏兩隻軟軟小手捉住袁昊衣袖,汪汪大眼透著惶恐,道:「袁昊哥哥,你不要去!」她一見台上霍本通眉宇舒展,露齒而笑,小小身子莫名打了個寒顫,心底清楚那個神情,是叔叔詭計得逞的表情,深怕袁昊這一去,就此出了什麼意外。
許念心嬌哼一聲,向著台上衙役瞪去一眼,道:「希顏妹妹說得對,他們分明是使詐,去不得。」
袁昊道:「我自有法子。」他心中則無奈想道:「龜爺爺的,哪來甚麼法子?袁昊啊袁昊,你就算明知有詐,還是得上場應戰。如今霍家的勢頭愈來愈盛,任誰都不敢貿然出手,可我袁昊有甚麼不敢?瀛海島民天不怕,地不怕,武律、法則通通不在話下,他霍家又算得了甚麼?如今霍家忌諱竹爺爺和許大人,因而不敢對我出手,那倒正好。若不趁我還在撫仙,挫挫霍家銳氣,天曉得他們往後是否會變本加厲,傷害撫仙良民。」
他牙一咬,知現下情狀,正如自己所言,已容不得再多思慮,當下硬著頭皮,走上台去。
隻見霍武身形魁梧,手持長戟,目光輕蔑凝來,霍本通更是一副穩操勝算的自信神色,嘴角笑意,愈來愈深。
霍武低頭俯瞰袁昊,聲音低沉道:「想不到你居然能勝過文弟,實力還算不錯。」
袁昊想不到會聽到對方讚揚自己,雙眼睜大,愣了一會,見對方目光當中,睥睨而來的冷意,恍然大悟過來,嘿嘿壞笑,道:「過獎,過獎,令弟那『紅油掌』,才讓我吃上不少苦頭。其實我那一槌出手,不小心打了噴嚏,不慎打歪方位,這才打中令弟右掌,見諒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