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_閻王且留人_思兔閱讀 

第一章(1 / 2)

閻王且留人!

南京城茶餘飯後的話題很多。。qВ5

其中最令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城內兩大富豪聶家跟西門府。

會將兩家相提並論,除了兩家在南京城內各為數一數二的大財主外,在家族背景上也頗有神似之處。

比方,聶家與皇親貴族保持友好關係,曾在大明開國有功於朝廷,而西門家也曾功獻朝廷——隻不過是由西門家的義子冒命換來;聶家家中兄弟多人,無姊妹,西門家中兄弟也多——除了西門恩外,其它兄弟都沒有血緣關係;聶家中有個自幼體弱多病的聶老四,而巧的是西門家中也有一個自小病到無葯可救的老幼——隻是這老幼恰好是西門家中唯一僅有的真正血脈。

聶家與西門家就好比是對影,無處不巧,直到幾年前聶家老四親自出門代斷腿的聶老三經營書肆之後,對影就被打破了;西門家的老幼仍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曾有人發下毒誓,親眼目睹西門家的某個義子就站在書肆附近,惡毒的眼光像要瞪死聶老四般。

聶家,最近沒什麼話題可供人嗑牙閒聊天,自然地,南京城無聊的百姓便將話題轉向西門家——

看看西門家裡,到底是哪個義子會獨吞掉西門龐大的家產?

說起西門家,就不得不提起一連串的不幸——自從十三代前,西門家突然間從多子多孫開始一脈單傳起來。初時,西門家的祖先們很單純地不覺有異,隻當自已不夠努力,於是娶一堆老婆回家,夜夜奮戰,奮戰到死,還蹦不出第二個子兒來;後來幾代的祖先下場包慘,幸運點可以陪兒子七、八年再去見祖宗們,不幸點兒的,兒子才兩、三歲,老爹就一命嗚呼。

上一代的西門老爺最慘,兒子還在娘親肚子裡,他老人家就下去見閻王了。生出的兒子叫西門恩,像要結束西門家十三代來的“慘劇”似的,自出生就身體狀況奇差,每個大夫都說絕過不了弱冠之年,如今西門恩雖已過了二十以上,但外人從未見過他——換句話說,就是深鎖內院二十餘年,不是離死不遠,就是遭西門家的義子以久病為名,將他困在府裡一輩子也見不了天日,好獨霸西門家的家產。

“哦,原來如此啊,你說得真詳細…”

“美姑娘…”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破舊的衣裳不知是幾百年前城內的流行,衣袖的尾端還有補釘,洗得乾乾淨淨的;懷裡抱著舊舊扁扁的包袱,但看得出她身材姣好,而且…年輕美麗。小夥子的口水流了一地,與同伴施了個眼色,對她說道“既然你對西門家這麼有興趣,西門府離這兒不遠,咱們兄弟倆好心,帶你去瞧瞧,你說好不好?”

“好啊…不,還是算了。我在這裡等人,我離開了,她們找不著,那可麻煩了。”

“那有什麼關係?咱們兄弟倆啊,在南京城裡算是地頭蛇,七拐八轉的路子在咱們的腳下,一會兒就到了。你不是想知道西門家長什麼樣嗎?那可跟現下你瞧見的房子完全不一樣呢。”

見她遲疑地點點頭,兩個小混混心中大喜,連忙帶她拐進小巷裡。她的打扮就像是鄉下小泵娘,與南京城裡的繁華頗有格格不入之感,這種女子最好騙了。

她好奇地東張西望,從一進南京城,就覺得一街一巷十分地眼熟,好象很久以前曾經來過——是她跟姊姊來過嗎?為什麼她連一點印象也沒?

“請問…幾年前是不是有過巫女到西門家祈福?”

那小混混回過頭,驚訝道“你怎麼知道?七、八年前聽說是有找過城內的王師婆作法,不過沒有用,後來聽說有外地的巫女來了又走,西門家的人一直在找她呢——”行到巷中,忽然停步。

巷極長,而且無人,兩個小混混忽然對看一眼,又擦擦口水,轉身向她說道“美姑娘…咱們兄弟倆很久沒有女人了…你讓咱倆摸一摸、親一親,好不好?”

她愣了下,後退一步。

“摸一摸就好了,不不,再加親一下下,美姑娘,你的皮膚好光滑,眼下的小痣好性感,我已經好久沒有女人了…”他涎著笑。

她望著他的笑容,脫口“你在對我笑嗎?”

“啊…是啊是啊!我當然在對你笑啊!”

他在對她笑呢!雖長得小頭銳麵,笑起來倒也真好看。她想道,不知道城裡的人是不是都像他們一樣愛笑?見這一對小兄弟愈走愈近,伸手探向她扁扁乾乾的包袱。

“這包袱,是我的。”她皺眉說道。

“是你的,也就是咱們兄弟的,就像你的人,再一下下也會是咱們的了!”

魔手抓向她的包袱,她彎身連避,跑向巷口。她的行動有些遲疑,像是每跑一步都停了一下,才到巷口時,後頭的小混混追上,一把抓上她的衣袖,“嘶”地一聲,衣帛裂開,破了好大的袖子,她心中暗叫不妙,頭皮忽地吃痛,飛揚的長辮被狠狠拉住,腳被人拐上,隨即翻滾在地。

火辣辣的劇痛從臂上傳出來,一抹濕答答的,是…血?

慘了!

祝六、祝八、祝十必定恨死她了!

“看你往哪兒逃!”

“不要逼我!”她惱叫,心裡薄薄的怨恨開始凝聚。“走開!”

“鴨子都到口了,誰會走開?美姑娘,不怕不怕,我就來扶你了。”

她眯起細美的眼眸,忽然之間,龐大的黑影閃到她的麵前,擋住那隻魔掌。

“青天白日的,在調戲良家婦女嗎?”男人沉聲說道。

不理救命恩人,她迅速爬起來,轉身就跑。

“西…西門老爺…”那兩個小混混同聲低叫。好不幸哪,怎麼遇見西門家會武功的主子了呢?

西門笑很輕鬆地打昏他們之後,轉身瞧見那年輕的姑娘跑開,地上的包袱未撿回去,他正要喊住她,忽地看見對麵王師婆押著一名漢子。

他認出那漢子正是為西門家的米行做事的小張,職位雖低,但每天生龍活虎的,充滿熱心,隻是這幾日聽下頭的人說他連事也不做、老婆也不理,成天不知道在哪兒鬼混,找不著人。

那胖胖的王師婆大聲說話,仿佛要讓所有人知道“張嫂子,你放心!他交給我,我準把附在他身上的鬼給驅出來,有我南京城的王師婆在,沒有問題的!”

有鬼附身?

西門笑心中訝異,隨即瞧見那小張撞上之前他救的那年輕小泵娘的纖肩。

他直覺脫口喊聲小心,忽見那小泵娘不經意地側身與小張對視。

從小泵娘的側麵望去,十分年輕美麗,但在他眨眼之間,突見她眼睛張得好大,細長到眯眯線的眼眸暴裂,黑白極為分明,像要凸起,嘴唇血紅上咧到耳際,蜜色的臉龐化為數年前他曾見過的鬼臉…

他瞪著她的嘴巴張開,好象說了一個字,他聽不真切,隻覺耳邊一陣吼聲,從她喉口噴出一股強氣來,正中小張的瞼,然後,小張馬上像被千石壓身,模糊的鬼影被震離他身上,王師婆卻渾然不覺方才發生的一切,押著小張走了。

“我的天…”他再定睛一看,那小泵娘頭也不回地拐進另一條街跑了。

沒有人發現方才她的臉…像鬼嗎?

還是自己錯看了,之前隻是幻覺?

“可是…她那張鬼臉好眼熟,在哪兒看過?”應不是幻覺,他雙眼自幼能見一些模糊的影子,隻是從未像這次見過的可怕清晰,那小泵娘莫非也被鬼附了身?

方才是鬼嚇鬼?

他一頭霧水,瞧見地上有她的包袱,包袱露出一角很眼熟的東西來,他蹲下拾起,隨著那一角,露出全貌——

“是麵具…”這麵具長得跟她的鬼臉一模一樣,打開他很久之前的記憶。他恍然大悟“是祝氏一族的鬼麵具?她是祝氏一族的巫女?”

找了這麼多年,終於讓他找著了!

很少有表情的西門笑露出極度的狂喜,低叫“恩弟有救了!”

閉了一條街,說是走在陌生的街道裡,不如是依著自己模糊的印象——

真怪,她從來沒有來過南京城啊,難道…真的是帶她來過?

模糊的印象讓她走向一楝大宅前,正奇怪為何有好幾名姑娘站在小門前,後來才知道那是新買的丫鬟。她會知道是因為她才走近那些跟她穿著很像的姑娘們,小門就突然打開,有個老頭子趕著她們進去,嘴裡說著西門家規矩一向嚴謹,絕不容私什麼的。

這麼巧?

進了西門府,她隨機掩身,一見那老頭兒帶著一堆姑娘離去,她馬上背著他往另一個方向走。

愈走愈偏僻、愈走愈奇怪,遇見分岔兩條路,她毫不遲疑地往左邊而行。

“奇怪,我好象來過這裡…”

眼前的銅門半掩,卻沒見半個家仆丫鬟經過此地,她的心漏跳一拍,東張西望,想要找門口先跑出去,等祝六她們來之後再說,但雙腳卻不聽意誌地側身走進銅門之內。

銅門之內,一樣無人。

“姊姊說,走這邊,會遇見一個一直咳一直咳的人,在哪裡呢?”

她驚跳起來,馬上轉身,不見任何人。她撫著心口,張大眯眯眼,低叫“我的天啊,這裡有鬼嗎?那聲音…好象是個小女孩…”而且很像她小時候的聲音呢。

不怕不怕,她不像姊媲巫女,可以看見三界鬼神。從小到大她連個鬼都沒見過,應該…不會很不幸地在此遇鬼。

她咽了咽口水,走進熟悉的拱門內,樹枝打上她的瞼,她慘叫一聲,搗住疼痛的臉,眯眯眼看見花開滿枝。

“有花!”她喜道。順手摘下一朵盛開中的小白花,心臟的跳動突然又變得極快,好象這樣的事她曾做過。

她抓抓有些亂亂翹的頭發,咕噥道“真怪…”

忽然之間,聽見一陣輕微的咳聲,她驚得跳了起來。

“是…誰在咳?”真有人在咳?那咳聲不斷,心雖驚,腳步卻不受控製循著咳聲往前走,來到一間房前。

窗子半掩,她搗著疼痛的瞼,小心地往窗內偷瞧。

“啊,找到咳咳的人了。”童音忽起。

她見怪不怪,當作沒聽見。窗內,有個人坐在床上,咳聲像是從他嘴裡發出的,他是側躺著,床幔微微遮住他的容貌,隻見他在翻著書,慢慢地看著。

翻著書的手…好白、好瘦,幾乎可以見到骨頭了,青筋凸起,醜不堪言,像是一層極薄的白皮包在骨頭上了。

莫名地,她的心臟狂跳起來。

這就是西門恩吧?

這就是祝六她們嘴裡說一定要害死的西門恩吧?

明明沒有看見他的臉,心裡就是知道他是西門恩。為什麼?是那看起來好單薄的身子很像是她們嘴裡篤定離死不遠的西門恩嗎?

“好高興,好高興!找到了!”

“彆叫了!”她惱道。

“誰?”房內的人輕訝,十分緩慢地坐起身子來,從床幔後露出他那張臉來。

她瞪著那張…好可怕的瞼。

那張臉瘦到隻剩骨頭,就像是他的手一樣,隻剩一層薄薄的白皮包在臉上;雙眼隱約看出眼形好看,但如今深陷,像兩個大黑洞;唇無血色,白色的皮膚上蒙上一層死灰。如果有人告訴她,眼前這男人再兩天就死了,她一點也不會驚訝。

“怎幺了?是霍總管帶回來的丫鬟嗎?”氣若遊絲的。他的話聽起來病懨懨的,卻十足地和氣。見她捂著臉,不答話,他露出微笑道“是不是迷路了?我告訴你路子,你出園之後,往右邊走——”

他在笑耶!“你…在笑嗎?”

他微楞,答道“我是在笑。”他知他自已早病入膏盲,笑起來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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