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沒問題,我有車,可以負責接送…”
看好友滿臉都是熱切的模樣,黎智薔就覺得丟臉。
“玲遙,節製點,你的熱情對南台灣的男人而言太‘辣’了,人家不見得受得了。”她扯扯莊玲遙的衣袖,揶揄地說。
“啊,是嗎?”莊玲遙做了個鬼臉,笑了。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你確定班機再適知我,我和玲遙會去接你。”黎智薔寫下聯絡電話。
“對對對,我的手機號碼也給你,找不到小薔,找我他一樣。”莊玲遙也補上自己的行動電話號碼。
“好,我會和你們聯絡。”他點點頭。
“那我們走了,大後天見。”黎智薔邊向他告辭,邊將雙腳定在原地、一副死賴著不動的莊玲遙拖出研究室。
闕正罡送她們出來,一陣冷風刮過他的臉,他定眼一看,那個魂魄又黏上黎智薔的背後,而且回頭對他露出強烈的敵意。
“黎小姐…”他皺眉喚住黎智薔。
“什麼事?”她回過頭看他。
“這個先帶著…”他從手腕拿下一串佛珠,走向她,幫她帶上,“這幾天儘量不要去偏僻的地方,保持平常心。”
“哦…”她不安地揉著肩膀,聽出他口氣中的警告意味。
“記住,放寬心,你愈有勇氣,就愈百毒不侵。”他拉出一道穩定人心的笑容。
“我懂。”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振作精神,和莊玲遙走出校園。
闕正罡望著她們的背影,心底一直有著不太好的預感,他有直覺,雖然他將這次的麻煩推給了叔公,但事情似乎不會這麼容易就解決,而最讓他不安的,正是他對黎智薔的某種情緒感應。
為什麼她觸動得了他的心?在芸芸眾生中,為何獨獨對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疑惑地看著她留下的電話號碼,陷人沉思。
※※※
星期六,黎智薔沒想到會是個倒黴又晦暗的日子。
一起床,她就接到莊玲遙來電說她奉命陪老板到香港出差,早上就出發,所以沒空陪她去接闕正罡,要她自己去,言談中儘是覺得見不到闕正罡的可惜。
真是的,那個隨時能發騒的女人就這樣放她鴿子。
但重頭戲則在中午下班的時候,她正準備去機場接闕正罡,還沒跨出大樓大門,就被一臉臭氣熏天的孫國欽攔下,當著來來往往的人潮,被他扭住手臂,挨了他一頓斥罵。
“你滿意了?黎智薔,大鬨我的婚禮,讓我在賓客和親朋好友麵前丟臉,讓我太太氣得取消蜜月,到痕7b在還不肯和我同房,甚至揚言要馬上和我離婚!你…你說,你安的是什麼心?你分明不愛我,為什麼還要來破壞我的婚姻?”
“放手!是你請我去喝喜酒的,怎麼?有膽子放帖子,沒膽子承擔後果?”她又羞又氣地掙開他的手,不客氣地反譏。
“你故意的,對不對?在那樣的場合說出那麼不要臉的話,也不想想自己是個性冷感的女人,碰也不讓人碰一下,你居然還敢在大家麵前胡說八道,公然侮辱我。你這賤人,你根本不懂愛情,也不配談愛情!”孫國欽再次挺住她的手,咬牙切齒地大吼。
“你閉嘴!是你自己先腳踏兩條船的,你才不配談戀愛!”她氣得渾身發抖,拒絕和他上床居然被他說成性冷感…可惡!太惡劣了!
“我腳踏兩條船?你確定你曾經和我交往嗎?除了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我們之間連接吻都沒有!你隻是在玩弄我的感情,我另尋出路有什麼錯?”他早就覺得不太對勁了,每當要和黎智薔親熱一下就會犯頭疼,不然就是渾身難受,那種怪異的感覺讓他幾乎懷疑她是不是會下蠱。
“我們沒交往?我們在一起一年多,這樣還不算交往?”她簡直不能相信那段感情到頭來被說成一文不值。
“太可笑了,那哪叫交往?你連愛是什麼都不懂,卻不讓我去追尋真愛?告訴你,我已找到我愛的女人,你最好彆再來攪局,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他撂下話後,用力將她推開,拉好西裝,轉身離開。
她一個失衡摔在地上,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來往的人群都對她投注好奇的眼光,其中還不乏同公司的同事,她羞憤難當地爬起來,眼中噙著淚水,匆匆衝出大樓,攔了輛出租車往鬆山機場,在車上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懊死的孫國欽,竟然讓她這麼難堪,當初她怎麼會愛上這種男人?沒氣量又沒修養,跟流氓有什麼兩樣?既然怕她報仇就彆丟帖子啊,乾嘛還一副耀武揚威地向她挑釁?
她邊痛哭邊在心中咒罵,一古腦兒地將委屈全部發泄。
他以為她不知道嗎?他因為她一直不跟他上床就轉移目標,好象性才是愛情的表征一樣,沒把身體交給他就不是愛他,這種低級理論也隻有男人這種單細胞生物才會認同。
哼!結婚有什麼了不起?他還以為她是忘不了他才去婚禮鬨場?彆開玩笑了,她隻是氣不過被他背叛而已,他愈是威脅她不準破壞他的婚姻,她就愈不放手!
她詛咒他,她要他的婚姻永無寧日…
來到機場,已比約定時間遲了二十分鐘,她不顧哭紅的雙眼,下車就在機場大門與大廳間猛找闕正罡的身影。
突然,有人輕拍她的肩膀,她一回頭就看見一身白襯衫。仔褲清爽打扮的闕正罡。
“對不起,我遲到了…”她的聲音還有嚴重的鼻音。
“黎小姐,你…你怎麼了?”闕正罡詫異地盯著她紅腫的雙眼。
“我沒事,隻是大哭一場。快來,我們先上車再說。”她吸著鼻子,拉著他走出機場大門。
“為什麼哭?有人欺負你?”他關懷地問。
聽見他溫柔的聲音,她的淚又開始泛濫,猛地轉過身,揪住他的衣棠就哭道“告訴我,有什麼方法可以破壞彆人的婚姻?你是內行人,一定有辦法,不管是奇門遞甲還是任何妖法都行,請你幫我把那個臭男人的婚姻搞得天翻地覆,我要他被遺棄、被鄙視,我要他永遠得不到愛…”
闕正罡被她那含恨的口氣嚇到了。她發生什麼事了嗎?
“冷靜點,黎小姐,你這樣沒頭沒腦地發飆無濟於事,況且毀人良緣是造孽啊,絕對不可行。”他低聲安撫。
“教我怎麼冷靜?是他先無情無義的,我在他的婚禮鬨場又怎麼樣?那混蛋憑什麼在公司大門羞辱我?好過分…”她愈說愈激動,淚水更如滂沱大雨般落下。
“好了,我知道了,彆哭,先上車吧!”他大概聽出了點端倪,抱住她的肩,招來一輛出租車,將她扶進車內,並指示司機朝士林開去。
黎智薔其實並不是傷心,而是氣憤,氣自己竟然曾經喜歡過孫國欽,真是瞎了眼才會把精神浪費在他身上。莊玲遙說得沒錯,那個自以為是的痞子不配擁有她的愛,她該慶幸沒有嫁給他!
闕正罡不再多說什麼安慰的話,隻是從口袋掏出手帕遞給她,任她哭個夠。
她的感情事不平順早有跡象可循,一次次的失戀已是命中注定,如果想有好的結局,得先想辦法解決掉她身後的惡靈才行。
她用他的手帕擦掉眼淚,還順便擤掉鼻涕,情緒稍微平息了,才抬起頭,心有不平地質問他“像遇到那種可惡的男人也是我的宿命嗎?”
“說宿命太嚴重了,那隻是一點點乾擾而已。”看著她眼睛鼻子哭得紅腫的憨樣,他不禁莞爾。
“這還叫一點點乾擾?根本是完全的顛覆!我的戀情沒有一次有始有終,談這樣的戀愛太辛苦了,可是偏偏我又逃不過那些主動上門的桃花,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她下意識扯住他的衣袖,咬著下唇,希望他能給她答案。
“基本上,你是個很迷人的女人,才會有許多男人接近你,可是由於你周身的氣很亂,連帶會影響那些對你有好感的男性,導致無法彼此溝通,因此才會造成決裂。”他慢條斯理地解釋。
“總而言之,都是我後麵那個不散陰魂搞的鬼?”她怒道。
“沒錯,前世的因,成為今生的果,這是你這輩子要背負的情債,在這個劫數未完之前,你的感情不會順暢的。”他不得不說清楚點,好讓她有個譜。
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她百思莫解,向來沒有特定的宗教信仰,她一直認為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好壞全憑自己的意誌,是非也隻在心思的轉折之間,哪是一些莫須有的力量所能控製?
可是現在她被迫成了一個不得不迷信的女人,一個陰魂惡靈就能左右她的戀情,一個未曾謀麵的老頭說不定又能改變她的人生,好象她這一輩子就隻憑解開與那個富商之間的情仇而生,這麼說來,她此生不就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你知道嗎?在遇到你以前我一直不相信命運和所謂因果論調,就算是此刻,我也抱著懷疑的態度…”她瞇起眼睛,迷惘地盯著他。
“這很正常,玄學這種東西除非碰上,否則很難去認同,但是這世界上本來就有許多科學無法證明的事,在許多未知尚未被理論化之前,何妨放開心胸去平等看待一切?”他笑了笑,神態自然又平和。
“我醜話先說在前頭,如果到後來我的命運一樣沒什麼改變,我可是會去告你造謠生事,這點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她口氣不佳地威脅。
“你的個性還真是強悍哪!”他朗聲大笑,“放心,如果我騙你,我任憑你處置。”
他笑起來時臉上線條變得更好看,聽琴遙說他有三十歲了,但為何看來比二十八歲的孫國欽還要年輕許多?她有些征忡,心跳的速度突然變快。
這是怎麼回事?她和以前每個男友在一起都不會有這種奇異的感覺,那就像被人壓著心臟的窒悶,流回心室的血液全帶著一抹淡淡的酸澀…
“對了,莊小姐出國了吧?”他話鋒一轉,問及莊玲遙。
“咦?你怎麼知道?”她吃驚地反問。
“那天看她的麵相有驛動出現,我早猜到她一定沒空來接我,方才看你一個人來就印證了我的揣測。”
“連這個你也看得出來?”還真神咧!她心中對他的佩服又增加一分。
“每個人出生的時間、地點與空間都不相同,造成了不同的能量與氣流,而這些能量與環境互動後,就會有各式各樣的符號產生在人的臉部≈紋之中,這就是麵相與手相能根據其變化推測一個人命運的由來。”他儘量說得簡單。
“符號?人的身體會產生符號?怎麼我看不到?”她不懂,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
“你不是看不到,隻是看不懂,就像手掌上的一個小小的線條,對手相師來說就有意義可解,對你來說不過是個紋路而已。”他說得頭頭是道,甚至還教她如何看掌紋。
她聽得嘖嘖稱奇,沒發現兩人貼得好近。
“真是奇怪,你好象對這些都有研究?”她覺得把他當算命師是不妥當的,他的學者風範比較符合古代宮廷裡的占卜師形象。
“我研究古文,中國古代的文字幾乎全部是為了卜卦才留下的,例如甲骨文,也是為了占卜各種吉凶休咎才存在,因此看多了自然知道一些。”他沒說出他對古文的喜好其實正是為了查明自己從小的通靈能力為何而來。
“嘿,既然你懂不少,那你能幫我對付孫國欽嗎?”她興奮地問。
“我剛剛說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黎小姐,做這種事隻會傷害你自己而已,何必和他計較呢?你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他,而是那位你看不見的敵人。”他搖搖頭,她的倔脾氣還真令人不敢恭維。
“可是,他太過分了嘛…”她嘟哎著。怎麼可以就這麼被孫國欽給欺負了去!
“孫國欽不能把你怎樣,不去理他就沒事了,可是那位富商的惡靈卻是放著不管會更糟,你的情緒會這麼激動多少也受到他的影響,懂了嗎?”他就像個老師般對她諄諄教誨。
“原來我的脾氣變差也和他有關?”她恍然,這幾年,每次回家都被母親說她愈來愈容易動怒。
“是的,再放任不管,你的氣會更亂,到後來很可能被他壓製,變得麵目可憎…”他故意嚇嚇她。
“哇!有那麼嚴重嗎?”她臉色發白地轉過頭,差點就和他鼻子碰鼻子,又連忙往後縮,心再度悻然亂跳。
闕正罡的表情也有點奇怪,兩人的氣息在幾秒中交錯時,他有種觸電的麻酥感,潛意識馬上警鈴大作,他太明白這樣的心動意味著什麼情況。
事情有點不妙!他暗忖道,他最好早點將她交給叔公,然後和她保持距離,免得日後牽扯太深。
三十年來沒愛過任何女人,他過得清心寡欲又自在,他想維持那樣的生活,不想被她給破壞掉。
“這方麵的事嚴重起來能讓人發狂的,所以請小心。”他臉色一正,挪了挪身子,與她拉開一點空隙。
“哦!”她乖乖地點點頭,不敢看他。不過他說得有理,現在還理孫國欽乾什麼,闕正罡可是來幫她對付那個“鬼東西”的。
“我叔公住士林,他今年八十歲了,也是從小就具有奇特的能力,一生都在幫人看相,化厄解凶,他的經驗比我多,由他幫你比較安全。”他稍微介紹一下他叔公,好讓她安心。
“這…需要施法嗎?”她心中毛毛的,感覺上,那種什麼法術、招魂等等儀式都帶點詭魅,陰得很。
“這得由叔公決定。”他爬流著短發,看向窗外。
事實上他有點擔心,因為這幾天一直找不到叔公,但他急著將黎智薔的事交給叔公去解決,於是不管他在不在家,直接就將黎智薔帶去,反正那個老閒人一向沒事做,應該不會不在家才對。
隨著目的地即將到達,黎智薔莫名地忐忑起來,她看著車子轉進一條小巷,全身的細胞都在急遽地騒動。這驅鬼儀式真的有用嗎?闕正罡會不會是故意將她騙到這裡?可是這時才懷疑他的居心不是有點遲了嗎?玲遙竟在這節骨眼上棄她而去,可惡啊!驚疑不定地瞪著前方,黎智薔焦灼地絞著十指,被緊張重重圍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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