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好纏人!
“說,少夫人呢?”捏緊手裡的一封信,藍靖橒罕見的動了怒。全\本小\說網
“少莊主息怒!”小藍子瑟縮的抖著嗓,不敢望向麵帶寒氣的他。“奴婢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午膳過後,少夫人拿了一杯茶給我喝,之後不知為什麼覺得很困,少夫人便讓我回房休息,誰知我一睡下,竟然睡到方才才被龍飛叫醒。”
心憐妻子在主子冷厲的神色下瑟瑟發抖,但龍飛又不好直接摟住妻子,隻能替她緩頰,“少主,我看一定是少夫人對小藍子下了藥,才會讓她昏睡到我們回來,既然少夫人刻意不讓小藍子知情,就算少主再問下去,隻怕也問不出什麼,依屬下看,不如立刻派人手出去找回少夫人。”
藍靖橒冷橫屬下一眼,“然後弄得人儘皆知。驚雷山莊的少夫人留書出走,好讓那些覬覦她的人能趁機擄走她是嗎?”
除了追查山莊裡泄露消息的內賊是誰外,他這兩日也在籌劃,預計明日請楊大夫對外說明情情的情況,以消弭近日愈演愈烈的傳言,但她居然在這關頭給他離家出走!最教他震怒的是,她竟遺留下一封休書,以成全他和蘇水仙為由,把他給休了。
這女人…他發誓把她找回來後,非狠狠的修理她一頓不可,她以為在他的心裡,蘇水仙會比她重要嗎?
龍飛見他麵色陰驚,遲疑的問;“少主,那現下該怎麼做才好,難道不去找少夫人了嗎?”
沉吟須臾,藍靖橒終於出聲,“還是要派人去找,但必須暗中行動,不能讓外人知道少夫人離家的事。龍飛,你親自挑幾個做事謹慎小心的兄弟,囑咐他們絕對不能對外泄了口風。”
“是。”龍飛領命,匆匆離開。
藍靖橒緩下臉色,啟口再問小藍子,“少夫人怎麼會知道水仙姑娘?”
“我也不知道,不過昨天少夫人忽然問起我有關少莊主跟水仙姑娘的事。”
“她問我跟水仙的事,那你怎麼回答?”
“我、我就…就照我所知的老實告訴少夫人…”她囁嚅的將昨天說過的話,再說了一遍。
他麵色一沉,“然後呢,少夫人都沒再說什麼嗎?”
“沒有,她隻是靜靜的聽我說,連一句話都沒插口。”糟了,她是不是闖禍了,不該多嘴告訴少夫人那些事。
“她今天也沒什麼異樣嗎?”
小藍子想了想,答道;“少莊主今早離開後,少夫人說想歇會,要我中午再過去,那之後她便一個人關在房裡,直到我送午膳過去給她。”
“你下去吧。”藍靖橒屏退了小藍子,隨後蹙眉細思,憶起今早忌情問他是不是有什麼遺憾,莫非,她以為當時他所說的遺憾是沒能跟水仙在一起?
炎炎日頭下,一人一馬立於官道上,遲遲不向前走。
隻聽一個聲音不停的好言勸哄。
“馬大哥,拜托你,彆鬨脾氣了好不好,你再不走,入夜前會到不了下個城鎮的,到時咱們就得露宿荒野了。”
鼻子噴了噴氣,馬兒仍無動於衷,低頭逕自悠哉的吃著路旁的草,仿佛它才是主人,而身旁站著的人隻是它的仆從。
見哄了它半晌仍沒用,少年索性開始恐嚇,“馬大哥,聽說這兒半夜會有狼群出沒,你不怕會被狼吃掉嗎?”
馬兒用前蹄傲然的刨了刨地麵,仿佛在說我才不怕,看是狼凶還是我悍。
能想的法子都用儘了,它馬大爺就是不想動,少年沒轍的長歎一聲,舉袖抹了抹額上沁出的汗珠,再次出聲,“馬大哥,如果你還不走的話,那我隻好先走了,你慢慢吃吧。”倘若自個兒加快腳程,說不定還有可能趕在入夜前到達下個城鎮。
話落,忽聞身後有一陣蹄聲傳來,少年回頭瞥去,接著訝異的瞠目,因為他瞧見一個披頭散發,沒有麵目的頭顱。
微愕之後再細看,這才發現原來那人是倒騎在馬背上,他看見的是他的背影。
來人行經少年身側,瞅他一眼,再瞟向他身邊那匹兀自低頭嚼著草的馬兒,帶笑的嗓音隨口問“怎麼了,馬兒使性子不肯走呀?”
“嗯,我在前麵那個小鎮買下它後,才騎了幾裡路,它就開始鬨性子,時走時停,我都不曉得該拿它怎麼辦才好。”少年好奇的睜大眸打量著倒騎馬的人。
那是一名披散著發,一身白衫飄飄的俊朗男子,他唇瓣掛著笑,一副十分隨和的模樣。
少年好生佩服他馭馬的本事,因為自己縱使雙手控著韁繩,也不太能使喚得動馬兒,但這人卻能安然倒坐著騎在馬背上。
打量那頭頑劣不馴的馬兒幾眼,白衫男子拋掉嘴裡咬著的一根草,發出哂笑,“你呀,對它太好了,才會讓它拿翹騎到你頭上,以為自個兒是主子你是仆人,來,看我的。”
男子跳下棕色坐騎,揪起少年那匹黑馬的耳朵,附耳過去嘀嘀咕咕的對它說了幾句話。
豈知那馬兒竟嘶鳴了數聲,馬眼睥睨的睞去一眼,仿佛在嘲笑他什麼。
“沒用呀,那換這如何。”他又揪起馬兒的耳朵嘀嘀咕咕的說了些話。
這次馬兒揚蹄興奮的鳴叫起來。
男子及時拉住韁繩不讓它跑走,“嘿,我就知道有用。小兄弟快點坐上去吧,這家夥迫不及待想上路了。”
“你跟它說了什麼?”上馬前,少年驚奇的問。
“我第一次跟它說它再不走,我就宰了它做三杯馬肉吃,不過這家夥硬氣得很,不為所動。”
“那第二次呢?”少年忙下迭再問。
“第二次我跟它說前麵有一匹長得很feng騷的母馬。”
“咦?”少年愣了下,懷疑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知道啥意思吧,食色性也,不止說人,在這些畜生身上也適用。”男子邊笑邊取出一根尖物遞給少年,“喏,這根木刺你收著,若是這馬再撒懶,你就這樣剌它的馬屁股一下,它就會跑了。”
“謝謝公子。”少年道謝,跨上馬兒。
“去吧。”男子鬆開韁繩。
少年馳騁而去,回首朗聲說“謝謝公子,後會有期。”他清麗的臉上淡淡漾開一抹笑容,遇到這麼一個有趣的人,讓他覺得心情霍然好了起來。
少年便是離開驚雷山莊的忌情。
胯下的馬撒蹄飛奔,仿佛真要去尋那匹母馬似的,她不禁莞爾的搖首。
不知適才那男子說的那番話是不是真的,不過隨著馬兒的飛馳,她先前低落的情緒也飛揚起來。
雖然失去了驚雷山莊的庇護,但她相信,世界之大,必會有她容身之所。
入夜前,她進入沙縣,覓到一間客棧落腳。
“麻煩小二哥給我一間廂房。”
“好的。不過,咱們這兒規定須先會帳。”小二熱絡的招呼。
“好。”忌情取過包袱,準備拿出銀袋,驀然發現遍尋不到。“不見了,怎麼會?”
“公子沒帶銀子嗎?”小二神色冷了幾分。
“不,我明明有帶出來的,怎麼會不見了?”她低眸尋思,直覺認為不會是在官道上遇到的那位公子偷的,因為他看起來不像那樣的人,她繼續回想,最後一次拿出銀袋是在買那匹馬時,莫非是在那時掉的,抑或在那時被扒定了?
“走走走,沒錢的話就滾出去。”小二立刻沉下臉趕人。
“我…”
“咦,老大,你看那個人像誰?”客棧裡驀然有人出聲。
“像誰?”聞言,魁梧大漢轉眸朝忌情望去,覺得很眼熟,多打量了幾眼,他還未開口,便有另一人驚訝的說“她不就是藍少夫人,怎麼會在這?”
忌情聞聲,也回首看去。
“啊,是你們!”
查出內賊居然是跟隨著楊大夫的一名弟子謝青後,他接著供出的話更令藍靖橒震驚,原來竟是蘇水仙收買了他。
查清一切的事情,藍靖橒冷著臉來到挹翠樓。“我沒想到情情的事居然是你泄露出去的,情情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見事跡敗露,蘇水仙嬌顏含嗔帶怨幽幽的說“你問我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知不知道我拒絕了多少達官貴人,因為我一直在等,等著你迎娶我回去。”
他聞言驚詫,不知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從不曾動過要納你為妾的念頭,甚至三番兩次勸你若有合適的人,就儘快從良嫁了,這樣,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無情的話狠狠打碎了她的夢,蘇水仙淚眼問“你是為了救我才中毒的不是嗎?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情意都沒有。”就因為當年他為救她而身中奇毒,險些喪命,所以她才始終堅信他是愛她的,也是在那一刻,她失了心。
藍靖橒沒料到那件事竟會令她誤會至此,連忙澄清,“當時那種情況是誰都會出手相救,何況,是我自己一時大意才會中了暗算,壓根與你無關。”
那時他是應一名朋友杜少月之邀至杜府做客,而蘇水仙是杜少月請去助興的歌姬。
誰知宴會正值酒酣耳熱之際,忽然有四名怪客闖進杜府,一來便朝眾人使出天女散花的暗器,眾人一時驚亂,他離蘇水仙最近,是以才會出手為她擋下那些飛竄而來的銀針。
接著,就在他幫著杜少月想擒下那些武功奇高的怪客時,他一個大意,誤遭對方暗算,這才會中了劇毒,而杜府也被劫走傳家之寶…一對血玉麒麟。
“你真的對我一點情意都沒有?”她不願相信這些年來都隻是她自個兒在自作多情、一相情願。
“沒有。”他毫不考慮的答道。他不否認頗欣賞她的才藝,但知曉她做出那些事,此時的他對她隻感到厭惡。
見她哀怨的瞅著他,藍靖橒索性把話說得更狠,以絕了她的心。
“今後我不希望再看見你,如果情情出了什麼事,我絕饒不了你。”
“少主,有消息了。”龍飛匆匆來報。
“她人在哪?”
“她在…”瞥見一旁的蘇水仙,龍飛趕緊壓低嗓音,附在他耳旁低語。
藍靖橒離開後,蘇水仙跌坐在地上,哀哀啜泣。
至此,她終於相信,他由始至終都不曾對她動過情念,全是她在癡心妄想,以為終有一天能被迎入藍家。
沒想到用儘心機,最後得到的,隻是他那句狠絕的話,他再也不想看見她。
“水仙姑娘。”小婢見狀安慰她。“您彆再傷心了,雖然藍少莊主不愛您,可是還有不少人愛您不是嗎?那些達官貴人、名門公子,有多少人捧著珍稀異寶上門,為的隻是想博得您一笑啊。”
是的,還有人愛她,但那些全都不是她愛的,她愛的不愛她,這一生,她該何去何從?
“公子,咱們回來了。”人還沒到茅屋,雷吼般的大嗓門便先傳了進去。
茅屋裡的少年從床榻上坐起身,發出一陣似要撕心裂肺般的劇咳,他拿著手絹掩唇,直到胸臆間喘促的氣息平靜下來,他才拿開手絹,不意外的看到上頭染了幾朵血花。
他心知自己恐怕來日無多,但他還有很多的事尚未完成,不甘就這樣帶著遺憾離開塵世。
他蒼白的唇瓣喃語著,“蒼天啊,隻要再給言心一年就好,等辦完該辦的事,言心甘願就此死去。”
木江率先走進茅屋,興奮的道“公子,咱們帶了一個大夫回來。”瞥見少年握在手中的白緝,他一個箭步來到少年身畔。“啊,公子又咯血了嗎?”
“不礙事,我不是說過了,尋常的大夫治不好我的毒,你們怎麼還…”言心望向隨著木氏四兄弟進來的少年,語氣忽地一頓,有點意外他們帶回的大夫竟是如此年輕。
木峰迫不及待的說“公子、公子,我同你說,這個大夫可不是一般尋常的大夫,她是驚雷山莊的少夫人。”
“驚雷山莊的少夫人?”言心一雙烏眸睞向忌情,細細打量著,“莫非她就是近日傳言說身上的血可以療百毒的藥人?”
“就是、就是。”木海連連點頭,“不過藍少夫人身上的血經過八年早已沒了藥性,可她有一身好醫術,也許能解得了公子身上的毒。”
其實他們本來是不太相信她的醫術,但老二因誤食毒魚而腹痛如絞,痛不欲生,請來的大夫都說沒救了,而她剛好來到客棧想投宿,得知此事,主動說要幫他看看,而經她把脈之後,替老二紮了幾針,並服下她開的幾帖藥,老二竟然痊愈了,大夥這才信服她的醫術,因此求她跟他們回來替公子治毒。
忌情也打量著言心,她有幾分訝異於他清逸絕倫的容貌,見他神色蒼白、言語乏力,她輕聲道;“公子,可否先容我替你診脈?”
見四名屬下似乎都很信任她,言心便頷首。“那就有勞少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