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啞巴吃黃蓮。那丫頭對他霸王硬上弓,嚴格來說,他還是受害者也!“媽,爸,她是蘇老頭的女兒,和咱們家有深仇大恨,你們乾嘛非逼著我娶她不可?”
他已經找不到理由可講,隻好推托到陳年曆史上麵。幸好倚月此刻不在現場,否則怕不鬨得他天翻地覆。
偏偏,他爹娘的反應不比倚月理智多少。
“好呀!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想娶人家。”齊父的鼻子直冒煙。“你既然認定她和蘇老頭罪不可赦,乾嘛拉人家睡覺。”
“爸!”
“爸什麼爸?”齊母不肯放過他。“蘇為仁坑走咱們家土地的事情,你老爸也必須負責。若非他頭腦不清楚,人家哪能隨隨便便就得手?”
“老婆…”
“婆什麼婆?”齊母卯起來父子倆一並臭罵進去。“無論如何,倚月和父輩的恩怨一點牽連也沒有,我和你爹都看得開了,你還有什麼資格拿來說嘴?”
菩薩保佑!早知道他就另找其他搪塞借口。
“你們彆煩我好不好?”齊霖火大起來。
“好呀!你這隻類人猿,竟也對老媽大吼大叫!”齊母拍桌子大罵。“怎麼?嗓門大的人吵得贏嗎?”
類人猿?連他母親大人也中毒了。
好好的晚餐時分忽然陷入激烈的爭執。齊父沒想到素來冷靜理智的老婆竟然也有退化成“母火龍”的時刻,一時之間歎為觀止。
顯然齊霖的“類人猿”因子係出於家學淵源。
鈴…
“好了,你們倆冷靜一點。”父親大人一躍而為和事佬,替每個人分配工作。“老婆,你去泡壺茶待會兒咱們心平氣和地談談;兒子,你去接電話,瞧瞧是誰打來的。”
齊霖悶哼一聲,重重放下飯碗,暫時離開火葯味濃厚的用餐區,走進客廳接電話。
“喂?”他的聲音嗆嗆的。
來電的人顯然挑錯時間,不幸掃到龍卷風的尾巴。
聽了半分鐘,齊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hendoesthathaen?…odays?icantbelieveitethat?(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兩天前?我真不敢相信。你為什麼拖到現在才告訴我?)”
洋文兒?夫妻倆麵麵相望。
齊霖沉默幾秒鐘,再度開口“iseedonorryillhandlethat”
他掛斷電話,隨即又拔了一通。
“我是齊霖。”他簡短地報出自己的身份。“宋伯,她呢?…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夫妻倆完全不曉得兒子在弄什麼玄虛。
齊霖摔上話筒,回身抓起大衣,轉頭就走。
“齊霖?”齊母叫住他。“這麼晚了,你上哪兒去?”
“台北。”他陰鬱地推開大門,往外頭的停車庫走去。“倚月逃家了。”
半掩清月懸係在中天,彎弓似的形狀仿佛在黑絨幕上劃出一道缺口,無形中也將他的怒氣割出一條宣泄的管道。
“可是,現在已經八點多了…齊霖?”齊母連忙追著他進車庫。
“我明天回來。”不顧父母追問的詫異神情,他一溜煙鑽進車裡,發動引擎,半分鐘後已經行駛在通往台北的線道。
終於!他鬆了一口氣。
終於找著理由揪她回到自己身邊…
太好了!發餉了!
倚月檢查銀行存折裡的一萬多塊。花用自己苦心賺回來的錢財,這種滿足感和成就感絕非尋常人所能想像。她猜不透世界上為何有那麼多女人甘願被男人豢養,放棄自食其力所帶來的自信獨立。
她領到薪水的第一件事,就是替自己租了一間月租四千元的雅房,搬離齊霖的勢力範圍。
“oodidea”她回住處搬家裡,菲律賓女仆曾試圖阻止。
“ell,ido”倚月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說她不留戀,當然是騙人的。畢竟那處居所存留著齊霖曾經盤旋過的痕跡,一旦正式搬出來住,便意謂著她確實打算與他撇清關係了。
唉!誰都那個狠心的男人不肯多替她著想,害得兩人非得鬨到分隔兩地的局麵不可。她下定決心搬遷之前,還失眠了幾個夜晚,不確定自己的私逃是否妥當。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類人猿呀類人猿,有個美女為你這般傷神,你這輩子也不算白活了。
話說回來,雖然她極端思念那隻類人猿,但重新掌握自己生命的感覺依然美好極了。
有菲律賓女仆替他通風報信,類人猿應該已經獲知她搬離他居所兩天的消息。而他沒有她新住址的資料,也不知道她此刻上班的地點,短期之內絕對找不到她。嘿嘿!
倚月決定先讓他緊張一陣子,屆時再突然冒出他眼前,嚇他一大跳,讓他品嘗那種失而複得的喜悅,類人猿才會懂得珍惜她。
“就這樣辦,也!”老警衛突然從她背後出聲,行動的聲音堪稱為神不知、鬼不曉得。
“喝!”她嚇了一跳,回頭對他怒目相向。“要你管。”
她和警衛伯伯好像八字相克,每天上班固定要唇槍舌劍一番,他才肯放人。
“今天的確用不著我管。”老警衛得意洋洋的。
何謂“今天”用不著他管?她“每一天”都沒必要看他臉色。
不過老警衛那一臉賊貓吃了腥似的得意表情讓她生出絕高的警惕。照理說,他應該沒膽子在電梯裡安裝捕鼠器等她上鉤…對吧?
“為什麼今天不用?”她先探探口風。
老警衛笑得很可惡,還故意搖搖頭賣她關子。
“因為…”從大樓玄關冒出一個打死她也不敢相信的家夥,替老先生接答她的疑團。“我來了。”
他…他!他來了!
跌破她眼鏡的類人猿!
倚月的下巴幾乎脫臼,兩分鐘前擬想好的重逢景象刹那間消失於無形。她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齊霖居然找得到她。
是誰?是誰出賣了她?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不可思議的低嚷出來。她敢拿生命擔保,唯一會向他通風報信的菲仆絕對不曉得她在“王牌補習班”工作。
“謝謝你,宋伯,把她交給我就好。”齊霖無視於她的問題,徑自向老警衛點頭示意。
“是你?”她的嘴巴張大成擺得下一顆生雞蛋。“你?和你?你們兩個?”
她從頭到尾呆掉了。
警衛伯伯和齊霖!這是世界上她最不可能聯想在一起的組合。死老頭子根本沒理由認識類人猿,他們唯一打過照麵的機會是上回的偷花事件,之後類人猿就直接回山上去。嚴格說來,她和老警衛的“交情”還比他們對彼此深厚呢!
他們倆究竟該死的是如何勾搭上的?
“我是所有人。”齊霖似乎有一點點同情她的驚愕無措。
“什麼所有人?”她幾乎瞪出眼珠子。
“這裡。”他的拇指隨意比比身後的建築物。
這裡?
這裡!這棟大樓?她的工作場所?
倚月的下巴第n度掉下來。
“你把這整個地方買下來了?”她不敢相信。
“嗯。”
“何時發生的事?”原來她一開始就誤入賊窟。
“一個月前。”
“啊…”她大叫。
原來如此!原來他特地跑來台北,就是為了處理收購事宜。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活在他的地盤上,卻被蒙在鼓裡,還白白為逃脫成功高興了兩天。她上當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仍然拒絕接受事實。“天底下才沒有這麼湊巧的事,我不可能‘正好’找上大樓裡的補習班應征工作。”
“征人傳單是菲仆放進信箱的。”齊霖十分同情她。
他早就算準了她會決定自立更生,乾脆引誘她主動上門來“王牌”找工作。
“原來如此…”她仿如一顆即將撐破的氣球。“你打從一開始就算計我,而你…”苗頭轉向老警衛。
“他是我的老板。”老警衛絲毫不見羞愧的意思。他終於將了這個傲慢的小女娃一軍,感覺好痛快!
“走!”齊霖直接切入正題。
“走去哪裡?”她跳開一公尺。
還不夠遠。他跨一大步,茶葉大的巴掌已經罩住她的纖慢。
“喂!類人猿,你想乾什麼?放開我,我還要上班!”她驚慌地察覺自己淪陷於他的懷抱。“你要帶我去哪裡?”
“回家。”他穩穩地踏向出口。
“台北的家?”倚月猶存抱著一絲希望。或許她仍然找得到開溜的機會。
“山上的家。”他投過來淩厲的一瞟。
這廂她萬念俱灰、了無生趣!
老警衛得意地向她揮動手帕。
莎喲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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