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_儘在不言中_思兔閱讀 

第六章(1 / 2)

儘在不言中!

平常心!季純純一再告訴自己,要維持平常心。qВ5。\

事後她想了很久,終於把那個擁抱歸納為雷雋的「感謝」與「歉疚」,至於不小心碰觸到的男性,純粹是屬於男人的自然生理反應罷了。

可是在這個星期日下午,雲層聚攏,天色微陰,坐在他車子裡頭,任他帶領方向,她又失去了平常心。

「好快,雷伯伯開刀完一個月,現在又恢複體力回上海打拚了。」

她先打破車內的沈默,他們才送雷明輪、江瑜和小雷偉去搭飛機。

「我叫他不要太累,江瑜很能乾,一人就撐得起公司。」雷雋始終直呼其名,不叫阿姨,更不可能叫媽媽。

打從他必須見到江瑜的場合,包括接機和探望父親,他一定請季純純陪同。

季純純暗笑雷雋的彆扭,一點也不介意額外出公差。她和江瑜一見如故,兩人有很多「秘書經」、「貿易經」可以談,而她更樂意見到雷家一家和樂團圓。

「協理,小偉很喜歡你,隻要你回你爸爸那兒,他一定纏著你玩,剛才還叫你一起去坐飛機呢。」

「家裡就我和他年紀最『接近』我也沒想到會當起哥哥。」雷雋的嘴角有了淡淡的笑意。「生平第一次買玩具,就是為了這個寶貝弟弟。」

聽到他舒緩疼愛的口氣,季純純也很開心,他應該不再排斥江瑜和小偉了。

「有個弟弟真好,我幾乎快記不得和我弟弟一起玩的光景了。」

「想你弟弟?」

「偶爾會想起,如果他還活著,現在也出來工作了,哎!講這個也沒用,家人緣份不夠吧,注定我一個人孤孤單單長大。」

她臉上帶笑,說得漫不經心,但雷雋的心卻被「孤孤單單」給撞痛了。

「純純,你知道那天我為什麼會到醫院嗎?」

「嗯?」她忍了一個月沒問,太想知道答案了。

「你說,我爸爸年紀大了,如果不去見他,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麵……」「啊,我不是咒雷伯伯啦,我那時是有點生氣,想激激你。」

「我了解你的意思,生命有限,要把握相聚的時間,不是嗎?」雷雋說得沉緩,有如墜入悠悠時光河裡。「恨他這麼多年,恨到最後,都淡了,不知為何而恨,隻是為恨而恨,恨得莫名其妙。」

季純純望著前方車流,他說得太玄,她接不下話。

「他老了,早就為年輕的放蕩付出代價,他拚命工作賺錢,四十歲就白了頭發。再怎說,他也是生我養我的爸爸,跟你比起來,我真的是幸運太多了。」

那天在辦公室,聽到外頭她的哭聲,他立刻就為自己的怒氣而懊悔揪心,一個自幼失去父母的女孩將心比心、苦口婆心勸他,他非但不接受,還不斷對她爆發鬱積的忿怒,惹得她痛哭,現在回想起來,他就像是一頭咆哮狂野的困獸,教良善無辜的她受到驚嚇了。

他仍有理性,細細思量,他明白她的用心,但還是不知如何麵對父親,原本打算看一眼父親就定,卻因為他們的談笑而留了下來。

是她,教他重新認識生命中最至親的父親。

一個擁抱不能說儘他的澎湃心思,他想親吻她哭腫的雙眼……

隻是--他不敢。

「純純,那天害你難過,我很對不起。」

「協理早就道過歉了,彆放在心上。」她儘量裝得毫不在意。

「我說了你男朋友的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男朋友?」是宇鴻?季純純有一秒鐘的錯愕。

「你不用收起他的照片,我那時說的是氣話,你還是可以繼續放他的照片。」

他總是注意到她的桌麵?季純純心跳猛地加速,又平靜下來,笑說「協理,是我自己收起來的,和你沒有關係。」

「嗯?」塞在高速公路的車潮裡,他有足夠的時間轉頭看她。

他那深深的一瞥灼燙了她的臉頰,她囁嚅「人……總是要重新開始,我以為早就重新振作,但其實就像協理說的,我還是活在回憶裡,過份倚賴了宇鴻……」

窗外飄下雨點,劃過擋風玻璃,一點、兩點……漸漸模糊了視野。

「哎,沒什麼好說的。」

「你說,我聽。」他啟動雨刷,再度看清路麵。

季純純低下頭,輕輕觸著兩隻食指,深吸一口氣,對,保持平常心。

「我自小沒什麼親人,雖然我生活上還滿獨立的,但和宇鴻在一起之後,像是小孩子抓住了一條毯子,個性變得特彆依賴他,如果我嫁給他,讓他疼一輩子也就算了,偏偏他不得不走……他很擔心我,一直想辦法讓我學會真正獨立,他不願我花時間陪他,要我照舊過正常生活,甚至燒掉他寫給我的情書,就是不要我太眷戀他,隻因為……我……其實我很軟弱的,隻要一想到他,我一定會躲起來偷哭,心情就會很灰暗……」

他是看過她的軟弱了,那是慣看她笑靨的同事所無法了解的極度軟弱。

「傻宇鴻啊!」季純純輕露甜美笑容「我怎麼會不想他?隻是我還是依賴著他,把他當神明膜拜了。有時候上班不順心,就摸摸他的臉,問他,我該怎麼辦?

協理要找我去當部門秘書,我也問他,我該答應嗎?」

「他怎麼回答?」

季純純笑聲如銀鈴般悅耳,「他當然不回答,隻是開心地看著我,好像告訴我,叫我自己解決問題。」她又觸了觸兩指食指指尖。「上回被協理吼了,我看著他的照片哭,問他說,我是不是應該辭職?他還是不說話,照樣笑得非常開心,我想到協理罵我活在回憶中的話,忽然頓悟了。」

提到「罵」她,雷雋不自在地彈彈放在方向盤上的指頭。

「我老覺得奇怪,為什麼宇鴻燒了信,卻不燒掉照片?後來才發現,我們每張照片都在笑,笑得好開心。同樣是看照片,我可以悲傷哀悼過去的歡笑,但我也可以記取過去的快樂心情,我這才明白他留下照片的目的,他不是要我天天看他、想他,更不是向他膜拜求明牌,而是要我記得那個樂觀開朗的純純,就像他還活著一樣,依舊是天天好心情,不會因為一時情緒低落,卻忘了注意其他美好的事物。」

「宇鴻離開了,我再怎麼依賴他,他也不能幫我了,但我將永遠記得他努力教導我、幫助我勇敢活下去的用心,回憶自在我心,有沒有照片都無所謂,因為我已經真正學會獨立了。」

季純純眼眸綻放光采,這是她兩年多來,真正放開心底那份沉重的眷戀,讓自己如風箏輕盈飛起,散發出無比輕鬆的閃耀笑容。

「當然,我也要謝謝協理當頭棒喝,一語驚醒夢中人。」

雷雋苦笑。

「你有所體會,你男朋友一定很高興了。」

「那他就保佑我平安順利賺大錢吧。」季純純笑了,像是話家常「我把他的東西整理到盒子封起來,說不定哪天找個地方埋了。」

「你不會舍不得?」

「全記在這裡了。」她指指自己的腦袋。

「你很愛他?」雷雋脫口問道。

「對,我很愛他。」季純純眼光迷蒙,前方的雨線化作絲絲閃亮的光芒,她的臉蛋也格外明亮。「這份愛不是過去式,而是現在式,也是未來式。他曾經在我生命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我忘不了他,他就像我爸爸、媽媽、弟弟一樣,他們是我記憶的一部份,我永遠愛他們。」

雷雋細細咀嚼她的話,很意外自己並不因為聽到她愛周宇鴻而泛出酸味--那是平時見到照片會產生的感覺:相反的,他心平氣和,因為他看到一對戀人的相知相愛,純真而雋永。

他羨慕周宇鴻的好福氣,也惋惜他的無緣,純純是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

雷雋心頭猛地一震,他明白了,純純是個好女孩,他喜歡看她的笑顏,追蹤她的方向,想要把她留在身邊當秘書,甚至此刻假日不上班時,他也載她在路上閒晃而不直接送回家,隻想與她多相聚片刻。

他愛上純純了嗎?

「協理,小心!」車子突然加速,季純純嚇了一跳。

「我閃避前方來車。」

是嗎?季純純存疑,對向車道好像沒什麼車嘛。

她不知道雷雋在想什麼,他本來就不愛說話,常常他們說著說著,他就會陷入沈默,不然就是靜靜地看她,她摸不著他的想法。

她更意外自己會跟他聊這麼深入的內心話,也許是平常心起了作用,把他當成好朋友來聊天了。

管他在想什麼,還是率先打破沈默吧。

「協理,我剛剛說些心事,你胡亂聽聽就算了。要是教彆的男生聽見,恐怕我就嫁不出去了。」

「你不說,彆人也不會聽見。」

「可是公司的人早就知道我和宇鴻的事,以後我大概會找個不知情的對象,免得他心存芥蒂。」

「不見得男人都心胸狹窄吧?」

「那可說不定,現代男人比女生還會嫉妒,斤斤計較的,還是彆讓他知道我的過去比較好。」

雷雋嘴角一牽「你能脫胎換骨,變得更加成熟自信,你未來老公還得感謝你的男朋友。」

「算了,算了。」怎麼話題愈扯愈離譜了?季純純臉上暈爇爇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了解你的心情,能夠體會你對男朋友的這份感情呢?」

「有這麼體貼的男人嗎?協理介紹一個給我吧。」

「你條件很好,不怕找不到。」

「協理開我玩笑了,我每天這麼忙,才沒時間約會呢。」

「你在抱怨工作太多?」

「不敢!」她吐吐舌頭,笑出兩顆甜美的酒窩,眨眨眼「我是幫雷伯伯心急,他希望你能趕快結婚,不要每天隻顧著工作……」

雷雋眼裡的笑意加深,唇畔勾起的弧度也更高。「看來我必須收買我的秘書了,免得有人打算當兩岸密使,向上海那邊報告我的動態。這樣吧,我請你吃頓晚飯,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忙。」

「好哇!」季純純開心地拍拍手,更驚訝雷雋竟然也會開玩笑。

平常心,讓他們化開了上司下屬之間的隔閡,彼此都多了一個朋友。她很高興見到這樣的結果,以後上班氣氛也可以更融洽了。

窗外雨絲飛揚,她望著一塊塊似曾相識的店鋪招牌,百貨公司照樣掛著那幅巨大的換季大拍賣廣告,她今天已經看到第三次了。

他下了高速公路後,老是在市區兜圈子,遲遲不送她回去,隻是為了拖到晚餐時間,單純請她吃飯嗎?

唉!保持平常心呀!

※※※

季純純開始約會了。

在不加班的日子裡,雷雋看她神情愉悅地赴約,像是陽光下盛開的花朵,迎接朝露和風的滋潤,一天一天散發出她亮麗的光采。

她即將有不一樣的感情生活,而他呢?彷佛失落了些什麼,既抓不住她,也沒有勇氣上前,隻能繼續追蹤她的方向。

他拿著紅色卷宗夾走出辦公室,聽到她在講電話。

「好,晚上六點,就在我公司樓下,到時候見。」

季純純心情輕鬆地放下電話,忘了這是第幾個相親物件,反正呂彩梅那兒有長長的一串名單,她隻要照順序見麵即可。

「純純。」一聲叫喚把她拉回工作。

「啊,協理,你急件看完了?」

「簽好了,你可以轉送出去。」雷雋將卷宗放在她的桌上,頓了一頓「今天晚上和美國那邊談判出貨的資料,都準備好了?」

「在這裡。」季純純怞出一個檔案夾,站起身子,那是她擺出「下對上」的標準禮數。「協理,對不起,我晚上有點事,不過八點半以前我會回辦公室……」

雷雋並不喜歡她這麼「尊敬」的姿態,彷佛又將他和她的距離拉得好遠。

「今天晚上你不必留下來,這是阿明負責的業務,我和他留下就行。」

「可是臨時有什麼事情的話……」

「有事情我明天會交代你。」

「這樣啊……」季純純倒有些不好意思。

「你上回去做體檢,結果如何?」

她休假一天的小事,他還記得?季純純笑說「很健康啊。」

「胃呢?」

「吞胃鏡好難受喔,醫生說有輕微發炎,小心照顧就沒事。」

「嗯,茶彆喝太多,對胃不好。」

雷雋淡淡說完,一如以往,沒什麼表情,又走回辦公室。

季純純垂下眼,望向桌上保溫杯裡的烏龍茶,大概是最近泡茶的香味太重,讓他聞到了。

他常常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正如她也會注意他什麼、吃什麼吧。

這是同事之間單純的好奇心?抑或關心?

她惶惑不安地坐下,打開卷宗夾,伸出食指,無意識地撫向他的簽名。

「純純,發呆?」呂彩梅走了過來,身邊還有一位女訪客。「這是廣告公司的陳麗君副理,帶了明年送客戶的紀念品樣本過來。」

陳麗君一臉興奮,迫不及待地問說「你們的主管是雷雋?」

季純純起身,微笑說「是啊。我請示一下,陳副理稍等。」

呂彩梅顯然跟陳麗君很熟了,兩人哈啦起來「陳小姐,我看我們雷協理衝著老同學的麵子,你是做成這筆生意了。」

「噯!那也是我們日誌本設計津良,紀念筆也做得好看實用。我們老總一聽說是你們公司送外國客戶的,立刻叫我拿最好的樣本出來呢,如果不滿意,公司可以配合修改設計。」

「我們幾個專門跑國外的同事,看了都覺得不錯,不過可得協理再看一眼,他比較熟悉老外的喜好,這才能作決定。」

「哇!雷雋這麼大權力呀?想當年他在班上悶悶的……」

「陳副理,請進。」季純純通報完畢,走出門外招呼。

雷雋亦是到門口迎接訪客,還沒出聲,就被驚喜的叫聲給定住腳步。

「雷雋!果然是你!好久不見了!」那高八度的誇張音調讓辦公室所有人的視線都轉了過來。

「你是……」雷雋有些遲疑,眼前女子的確麵熟。

「我陳麗君啦,同學耶!你不記得我嗎?我跟蘇雅欣同寢室的,以前還幫你傳過情書……」

電光火石間,層層掩埋的記憶呼之欲出,雷雋心頭一跳,仍維持淡然有禮的神色,伸出右手「我記得你,陳副理、彩梅,進來談吧。」

陳麗君猛搖雷雋的手,還是興奮過度地嚷「畢業後就沒見到你了,大家都知道你很有成就,可你就是不來同學會,也不參加同學的婚禮,一直沒機會見到你。」

季純純覺得好笑,從沒見過一本正經的雷雋被老同學這樣「擺布」,看起來雷雋似乎無可奈何又有些窘迫,大概是過去追女朋友的事被泄底了。

真看不出他曾經談過戀愛,最後……是沒有結果嗎?

當然是沒有結果了,不然他也不會至今未婚。季純純暗笑自己的糊塗,不覺又癡癡想著,他總是冷冷淡淡的,要怎麼跟人談戀愛?

泡好三杯咖啡,她端進了協理室,就聽到陳麗君興高采烈地推銷產品。

「我們這日誌本都是燙金的,封麵是小牛皮……」

雷雋見季純純進門,忙問說「純純,剛剛那份急件送出去了嗎?」

「我叫妹妹送上去了。」

「我還是親自去和總經理說明一下吧。」雷雋站起身「陳副理,你這些產品都符合我們的要求,至於細節,我請彩梅和你詳談,抱歉我有事先離開。」

看著雷雋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腳步,呂彩梅問說「純純,他急什麼?」

「不過是一件例常的回覽公文,趕著總經理出國前會簽而已。」

「怪怪,陳小姐你嚇到他了!」

陳麗君哈哈大笑「雷雋還是老樣子,不愛跟人打交道,身材長相也沒走樣,不像其他男同學,一個個發福凸肚子,還長了滿臉橫肉。」

呂彩梅也接腔說「就是啊,男人還真老不得,一老就肥,像我老公啊,結婚後整整胖了十公斤,要去勾引小妹妹也沒本錢了。」

季純純擺好咖啡,笑說「彩梅、陳副理,你們聊事情,我出去忙了。」

呂彩梅喚她「不是還泡一杯給協理嗎?」

季純純直接端起最後一杯咖啡「等他回來大概都涼了,我自己喝吧。」

「純純,你不要喝咖啡啦,教協理看到了,又要擔心你胃疼。」

「咦?雷雋會擔心你胃疼?」陳麗君好奇地瞧著季純純。

「協理很關心同仁的身體健康。」季純純簡單回答,端著咖啡回到自己的辦公桌。

爇騰騰的咖啡散發香味,她湊近鼻端細細吸聞,這是雷雋習慣喝的不加糖咖啡,她曾經嘗試為自己衝泡一杯,喝了一口,卻是滿嘴苦澀,難以下咽。

但現在,她為什麼想喝他的苦咖啡呢?難道隻是為了不浪費公司資源?



最新小说: 王爺彆虐了,你的暗衛嬌妻早跑了 天成訣 六零:敵特?不不不,那是獎勵呀 我,詭異NPC,嚇唬哥哥怎麼了 邪影本紀 大秦:讓你修長城你把匈奴滅了? 葬神棺浮生一諾 開局宮女,穩坐後位 陳長安顧傾城姬明月 秦雲蕭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