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燕茲的房間很亂——物理意義上的很亂。
風箏裝裱在嶄新的畫框當中掛在了大床的正上方,各色動物玩偶在床上扔的橫七豎八;
地上的毛拖東一隻西一隻的,其中一隻還隻露出了半截,被扔在了地上的毛衣所遮蓋。
脫去了長襪的女人斜靠著豎起來的枕頭閉上了雙眼,牙齒咬著嘴唇,修長的脖頸不時抻直,昂首間發出“嘶嘶”的輕吟——
“痛,有點痛,周易你慢一點……”
“現在忍一忍就好了,後麵就舒服了。”
“嘶——啊~”
在最初的疼痛過後,隨著周易那沾染著醫用碘伏的棉簽一次又一次滾落在孫燕茲那已經能明顯能看到破皮的膝蓋處,疼到最後還真有股難言的舒爽自尾椎骨直竄而上,鑽入了她的大腦當中。
“你這是跌打扭傷,皮破了都不要緊,膝蓋沒事就行。”
作為一名過來人的周易將手上的棉簽扔掉,將稀釋過的碘伏蓋子擰緊,自床沿起身後囑咐道:“紅花油彆立刻用,不然到時候容易腫的你更痛。”
“哦。”
輕輕活動了兩下腳趾,主觀感覺上舒服了一點的孫燕茲雙手抵在了床沿,好奇地曲腿上下活動了一下小腿:“所以我以前都用錯了?”
“那倒也不至於,大部分人第一時間用也沒什麼大毛病,就是可能會加重痛感。”
簡單收拾了一下的周易扭頭看了眼仿佛找到了什麼新奇玩具一般還在不斷來回伸腿的孫燕茲,調侃道:“看在大過年給我磕頭的份上,明天記得來給我再拜一次年,我可以酌情給你個小紅包。”
“?”
孫燕茲抬頭,眨眼間緩緩打出一個問號:“鬼才要你的紅包,我這是不小心摔下去的,摔下去的你懂不懂?”
“那我不管。”
“要死啊你。”
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孫燕茲抬腿就要蹬周易,卻被後者輕鬆躲過。不僅如此,那嫩白的腳踝反而被周易給一把捏住,向外拽了拽。
“誒??誒誒誒!!錯了錯了,放開我放開我……”化身變色龍的孫燕茲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拽著向外挪了幾公分,頓時開口討好求饒,可她的身體卻還在不受控的向床外挪——
直到三分之二的身子都被拉出了床外後,一隻腳踩在了地上,腰部懸空的孫燕茲曲起雙臂抵在了床墊的邊緣,臉上那接近於又哭又笑的表情讓周易得意地朝其挑了挑眉:“知道錯了?”
“恭喜發財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燦爛笑容的孫燕茲開始賣慘:“不玩了不玩了,我想睡覺,太晚了,再不睡明天要睡一天了。”
輕笑一聲的周易鬆開了自己的右手:“德行,走了,早點睡。”
“嗯。”
雙腳落地算是讓女人找回了踏實感,感受著腳踝處那尚存的暖意,目送著男人轉身離開關上了房門的孫燕茲隻敢對著緊閉的房門逼逼賴賴,隨手抄起了一個玩偶摁在手裡摩擦——
對著周易本人動手的膽子她是沒有的,但對作為周易替身的玩偶動手,她不僅有膽子,還很大。
嘴裡雖在罵罵咧咧,但臉上卻露出一抹言行不一的燦爛笑容。
“吱呀~”
下一秒,房門再度被人推開……
“我來拿碘伏。”
周易伸手握住了碘伏瓶,饒有興致地盯著女人那手底下飽受蹂躪的玩偶:“你在背地裡嘀咕我什麼呢?”
“哦。”
心虛的孫燕茲眨了眨眼,而後在周易那似玩味的目光中俏皮地豎起剪刀手橫在了眼角處,吐了吐舌頭以圖蒙混過關:“誇伱體貼呢,嘿嘿。”
“?”
“我要睡覺了,晚安周易!”
眼看著蒙混過關貌似不奏效,孫燕茲以極快的速度將被子一掀,整個人猶如觸電了般直接竄回了被窩裡,背對著門口的方向,整個人縮成一團,哪來看得出半分腿疼的樣子。
“……”
………………………………
“每條大街小巷,每個人的嘴裡,見麵第一句話,就是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你啊,恭喜恭喜恭喜你~”
“好運來~接著來~恭喜恭喜發大財~
“客人來,心花開,生意興隆在笑開懷~”
2003年2月1日,大年初一。
熱鬨的過年氛圍充斥在了路邊還開門的店麵中,獨屬於過年這個氛圍的節日歌曲還在瘋狂輸出。
資格最老的《恭喜恭喜》占據了大半江山,其次就是中國娃娃組合所演唱的《發財發福中國年》,這兩首歌曲基本上席卷了整個中華大地。
剩下的,帝都及其周邊附近可能是火風、湯璨合唱的那首《開門紅》,廣東地區則基本上是以《迎春花》為首的粵語歌撐起了半邊天。
在這個《恭喜發財》、《好運來》還沒誕生的年月,沒能聽到這兩首歌的周易總覺得還是缺了點什麼。
畢竟是幾乎刻進了dn裡的玩意,哪怕二十多年了都很難戒掉。
在早起來給爹媽恭喜發財,並厚著臉皮接下了老爸老媽給的兩個紅包後,悠哉坐在了客廳陪老爹看春晚回放的周易隨口問了一句:“爸,你們什麼時候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