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從後照鏡看見老板難看的臉色,隨即識相地將目光調回前方路況,將車子停在教堂正門口,隨即下車打開車門。
「你也到了。」靳仁一看見嚴湍,立即從草地上走了過來。
嚴湍看了現場一眼。
「該到的都到了。」不該到的也到了。他不禁在心裡加注。
「關氏繼承人結婚,政商界哪個人敢缺席,連國外的媒體與集團老板都來台灣了,看樣子昊是打算把婚禮鬨大,借機阻斷和過去那些女人的曖昧關係,下定決心隻愛魚兒一個人。」靳仁努努嘴,真不敢相信這會是花名遠播的關昊所做的事。「我看就算辦了這場盛大婚禮,他對魚兒還是不放心,生怕再有一個誤會又會讓她帶球跑。」
「反正他一向熱中籃球,總會有辦法把『球』連同犯規的球員一同帶回來。」嚴湍笑著拍拍好友的臂膀,隨即沿著石路往教堂走。
一路上,許多人見了嚴湍,不免靠過來想攀關係,希望能從他嘴裡套點可靠的「小道消息」,好大賺一筆;麵對這樣的情形,嚴湍隻是禮貌性地笑了笑,隨即離開。
今天嚴湍、靳仁是關昊的伴郎,嚴湍身上穿著一套由好萊塢知名造型師帶來台灣的禮服,鐵灰色的禮服襯托出他挺拔的身形,他今天搽上造型劑將頭發全往後梳理,安分地服貼著頸項,露出方正剛毅的臉,臉上依舊戴著眼鏡,掩飾過於精銳的眸子。
站在教堂門口與來賓交談的時常樂,一見嚴湍出現,立刻欠身朝他走來。
「再半小時就舉行儀式,戒指在這裡。」
接過時常樂手中的藍色絨布戒盒,盒子用條金繩綁住,嚴湍握緊戒盒。
「常樂,昊人呢?」
「在新娘休息室裡。」
「典禮前不是不能見新娘嗎?」
「早和他說過,不過他堅持去看看魚兒,看她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靳仁靠了過來,雙手扠進褲袋裡。「那家夥也有栽在女人手裡的一天,這都得歸功於你老婆。」
時常樂好笑地道「這種話你最好彆在她麵前說,否則彆怪我攔不住她,到時候你們成為她的下個目標,連我都救不了你們。」
「不過說真的,全世界大概也隻有你,肯為了愛玩的老婆戴『綠帽子』。」
「我沒戴綠帽子,昊那家夥什麼都沒做。」末了,時常樂冷冷挑眉。「若他敢有任何『動作』,你們現在就不是參加他的婚禮,而是喪禮了。」
靳仁忍不住大笑。「開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討厭你老婆,就算全世界隻剩一個女人,他寧願拿條繩子把自己綁起來,也絕不會動你老婆一根寒毛。」
「所以我才同意迷人這麼做。」時常樂一想到老婆,笑意再度回到俊顏上,輕鬆地吐了一口氣,望著外頭陽光普照的好天氣。「迷人被他虧了那麼久,隻要一提起昊的名字,她就像吃了炸藥一樣,我總得找個方法讓她『消消氣』,否則我的好日子可是越離越遠。」
「要『消氣』,她床邊不就有個現成的……」靳仁語帶曖昧,兩人的話題越扯越遠,而且有逐漸偏黃色的跡象。
嚴湍望了四周一眼,閃光燈此起彼落,顯然台灣的媒體在今天幾乎傾巢而出,被擋在圍牆外的媒體似乎發現了聚在教堂門談的男人幫其它三位成員,快門猛按,乘機獵取難得的畫麵。
嚴湍等人意識到自己成了焦點,打算進教堂裡躲鏡頭,這時錢迷人匆匆忙忙走來,扯著時常樂的衣袖,整個人驚慌失措。
「你們趕快去看看,關昊和一個女的吵得不可開交,那女的好像是他以前的女人,似乎是來鬨場的。」
「什麼?」時常樂有些驚訝。
「婚禮都已經要開始了,還搞出這種肥皂劇,魚兒知道嗎?」靳仁第一個想到的是喬魚兒,依喬魚兒多愁善感,老是認為自己配不上關昊的個性看來,她若知道了,肯定真的會「帶球跑」。
嚴湍臉色有些難看。
錢迷人一說是關昊以前的女人來鬨場,他的腦海裡立即浮現馬曉妞那張甜美的臉蛋。
錢迷人搖搖頭。「那女的差點兒就要闖進新娘休息室,還好被人及時攔下,關昊要我們瞞著魚兒,所以拉著那個女的到新郎休息室去了,你們快去看看。」
一道黑影迅速穿過眾人,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湍……怎麼了?」靳仁眨了眨眼,怕自己看錯。「他是在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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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曉妞提著裙襬,急急忙忙往新郎休息室來,腳上的高跟鞋幾次差點兒踩到禮服裙襬,害她險點跌倒。
新郎休息室外沒有半個人,休息室的門緊緊關上,她有預感,這扇門一打開,她絕對會和嚴湍打照麵,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自己的身分。
馬曉妞深吸一口氣,轉動門把後輕輕推開,裡頭立刻傳來關昊的咆哮和女人啜泣的聲音。
她探出小臉往裡頭看,幾個大男人圍著低頭哭泣的女人,關昊氣得臉紅脖子粗,女人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臉上的妝都哭花了。
她猶豫著要不要打斷房間裡冰凍到極點的氣氛,可是……
「呃,對不起。」她一開口,所有人立即轉頭,馬曉妞咧開嘴苦笑。「典禮要開始了,神父在找新郎和伴郎。」
她注意到站在角落、雙臂抱胸的嚴湍,他正以冷峻的目光看她,潔淨的鏡片閃過一道光線。
她害怕他這種表情,更害怕他臉上那副眼鏡,總覺得因為那副眼鏡的關係,讓他能夠看透一個人,就像是x光機一樣,將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聞言,關昊轉頭對著女人落下最後一句狠話。
「我警告妳最好彆再出現,擾亂我的生活,否則妳最好回去告訴妳父親要有心理準備,關氏絕對會從東莞的開發案怞身。」
哭得淅瀝嘩啦的女人被關昊的一句話給嚇得無法反應。
關昊更是冷酷絕情地轉身離開。
時常樂拍拍嚴湍與靳仁的肩,「走吧,儀式要開始了。」
靳仁跟著時常樂的身後走,經過馬曉妞麵前時,漾開和善的笑容。
「嘿,小妞,妳今天打扮得很美喔。」
「靳大哥,你也很帥啊!」馬曉妞甜甜微笑,隻有她自己知道,渾身寒毛都因為嚴湍淩厲的注視而豎起。
「曉妞,儀式快開始了,快走吧。」錢迷人離開之際不忘交代一聲。
「喔,好。」
「妳最好跟她說妳有東西沒拿。」在房裡環臂佇立、動都沒動一下的男人,以低沉略帶冷峻的嗓音「警告」站在門外的馬曉妞。
馬曉妞背脊一僵,感覺全身血液由頭退到雙腳,手心更是冷到冒汗。
「曉妞?快走啊!」錢迷人柳眉蹙緊,有些不解馬曉妞的舉動。
「呃……妳、妳先走,我……我還有東西要拿,我等會兒就趕過去……」
錢迷人愣了下,隨即點點頭。「好吧,那妳快點來,不要錯過儀式開始的時間,聽說這個神父的脾氣不怎麼好。」
「喔。」目送錢迷人離開的背影,馬曉妞多想叫她留下來,現在的她就像一隻躺在砧板上待宰的魚,完全沒有逃命的機會。
馬曉妞怯怯地轉頭麵對嚴湍,隻見他扶著椅子筆挺站立著,一身鐵灰色伴郎禮眼,頭發整齊地往後梳理,英俊五官上仍舊戴著那副潔淨的眼鏡,氣質出眾,簡直要奪去新郎的豐采。
「請妳出去。」嚴湍對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下逐客令。
女人先前已經被凶過,嚴湍帶著威嚴的語氣讓女人想也沒想,立即掩臉奪門而出。
頓時,休息室裡隻剩一男一女對望。
「進來。」冷峻的聲音在四下無人之際顯得有些恐怖。
馬曉妞十指扭絞的望向麵無表情的嚴湍,如果不是他雙眸中閃閃發光的怒氣,她還以為他沒在生氣。
「馬上。」見她沒有半點想移動腳步的跡象,不禁加重語氣,再配合眸中的火苗,馬曉妞乖乖地走進房間。
「妳可以解釋一下嗎?」
他的聲音還是一如往常般溫柔,磁性的嗓音有刻意壓抑的憤怒。
「解、解釋什麼?」
嚴湍上下打量她身上的衣著,淡粉紅亮緞的禮服,短發以蓬鬆的方式綰在頭上,露出白皙的頸項,清麗、甜美的模樣讓他下腹忍不住一陣燥熱。
他邁開步伐,緩緩地朝她接近,速度慢得折磨人,讓她想立即轉身逃跑。
她還沒跑出去,門板已先一步被嚴湍推上,斯文修長的手掌平貼在門板上,將她困在雙臂間。
她感覺到光裸的背脊正抵著暖硬的胸膛,而他惹人酥麻的氣息正平緩地呼在耳邊……
「可以解釋一下妳與關昊的關係嗎?」嚴湍劍眉揚起,臉上滿是慍色,銳利的眸子正慢慢醞釀起驚天動地的火苗。
「呃……我、我……」
「轉過身麵對我!」
嗚嗚……馬曉妞膽怯地閉上眼,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狂抖。
「馬曉妞。」
他平靜的語氣背後可一點都不平靜,她知道他的脾氣已瀕臨爆發的臨界點……馬曉妞順從地轉過身,一麵對他冷峻的臉龐,整個人立即貼上門板。
「你、你、你不要生氣……」
「我有在生氣嗎?」他咧開一抹溫和的笑容。
馬曉妞簡直想哭,他擺明了就是在生氣,而且火氣不小。
「妳最好立刻回答我的問題,妳和關昊是什麼關係?」
「我……我和他是表兄妹關係……」她越說越膽怯,聲音小到不能再小。
「你們不像。」
「我和他是遠到不能再遠的親戚關係,連我媽都已經算不清楚之間的關聯,我隻知道,我和他是遠方親戚而已。」
嚴湍瞇起眼。「妳之前為何不告訴我?」
「你又沒問我。」
嚴湍的眉心再下沉,俊眸含著沉重的情緒,好一會兒不發一語。
「所以妳讓我以為妳是他的情婦,這就是妳想要的是嗎?」
「我沒……」她沒想過要這樣做啊!
嚴湍卻不聽她的解釋,硬生生打斷她的話,臉上滿是被戲弄的慍色,他一顆心突然間沒了溫度,被欺騙的憤怒取代了一切。
「打從遊泳池的溺水開始,都是妳精心策劃的騙局,目的是要接近我、戲弄我?」
「我沒有!」
「那妳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我不想讓表哥知道我們的關係……我不喜歡被他揶揄。」她從來不知道這對他來說是那麼嚴重的一件事情。
「勝過欺騙我?」
一向自詡聰明過人、能輕易洞悉一個人的他,竟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還以為她是彆人的情婦,甚至妄自以為她就是自己這生尋找已久的女人。
「我這輩子最痛恨彆人欺騙,而妳,馬曉妞,妳千萬記住自己在這場遊戲裡的角色。」
「我……」她沒想過他真正發飆起來會是這麼恐怖。
他麵無表情,但雙眸卻冷得足以置她於死地,渾身散發出懾人的氣息,狂恣得想將她碎屍萬段。
嚴湍冰冷地睨了她一眼,隨即打開門走出去,留下馬曉妞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卻怎麼也無法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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