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妞環抱著身體側躺在床上,默默望著窗外泛白的晨色;許久,身後傳來聲響,嚴湍走出浴室,鼻前立即嗅到清新的沐浴侞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
嚴湍雙拳握緊,取下眼鏡的俊臉似乎沒有那麼銳利了,但麵無表情的容顏上仍依稀可見陰沉之色。
「妳不需要道歉,至少在我們的交易裡,並不包括交代背景。」
馬曉妞坐起身和他對視,小臉上有著難掩的痛苦。
「我隻是不想讓關昊取笑我。」
「請妳告訴我,這和我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你不懂……」
「對,我是不懂,我不懂妳怎麼可以一邊扮清純,讓我覺得妳毫無心機,一邊卻是極力想掩飾所有一切,包括妳與昊的關係?」
「我和他從來就不合,他隻會找任何機會取笑我、欺負我,我不想他在知道我們的關係後,又跑來取笑我!」
嚴湍神色冷然,睨了她許久後,語氣平靜地說道
「那麼妳一開始就不該要求成為我的女人,或許妳當初想到的是我的價值,我能幫妳賺多少錢,我是否能像彆的男人包養情婦一樣,每個月給妳一大筆的『零用錢』花用。」
他想起奧地利那些家夥,也是看上他的價值,所以不停以各種方式逼他回去接手家族企業。
而她,他付出真心相愛的女人,卻和那兩個老家夥沒什麼兩樣。
嚴湍心一冷,走向一旁按壓隱形櫃子,櫃門打開,他從裡頭拿出一迭美金鈔票,直接扔在床上。
「我想這些錢夠付妳今晚的費用。」
望著眼前捆成一迭的大額美金,馬曉妞隻覺得心好痛,她甚至痛得快忽略自己該張開嘴呼吸,以免在這裡窒息而死去。
她捂著嘴,淚水滴在床單上暈染成一片……
「我不要……」
「我勸妳最好收下,因為下一次,我不保證自己是否還能這麼『慷慨』。」
馬曉妞聞言抬頭。「我是很愛錢,但是我不要!」
他聳聳肩。「隨便妳,反正錢就在妳麵前……」他還想說什麼時,卻倏地轉身走出房間,下了樓。
一樓大門似乎被人打開,然後是一陣交談聲,伴隨著嬌滴滴的女聲。
馬曉妞圍著薄被,踝足踩過地毯走下樓,她在樓梯間已經聽見一連串法文,是女人的聲音,而且聲音清甜嬌軟。
她有種不好預感,踩著遲疑的步伐下了樓,隻見一名長相甜美、褐色長發、藍眼珠的西方美女站在嚴湍麵前,雙臂親昵地攀在他頸脖上。
馬曉妞身子一僵。
西方美女立即發現她的存在,改口以不太標準的中文向她打招呼。
「嗨。」西方美女見她似乎嚇住,轉頭詢問嚴湍「她是誰?」
看見馬曉妞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嚴湍心底升起一股心疼,但隨即被自尊心所壓下。
「她是我的情婦。」
西方美女愣了下,看看嚴湍,再看看臉色鐵青的馬曉妞,隨即微笑地以中文介紹自己。
「妳好,我是湍的未婚妻,伊莎貝爾。」
「我不是他的情婦。」她能感受嚴湍迅速迸射而來的嚴厲目光,含著對她這句話的強烈不滿。
馬曉妞抹去臉上的淚水,眨著清透的眼眸看著兩人。
「至少以後不會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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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後,嚴湍再也沒來找她,每天下班,她多期待能在路邊發現他的黑色奔馳車,卻總是希望落空。
關昊在婚禮後的喜筵上,看見兩人跳的那支探戈已多少猜測到她與嚴湍的關係,不過他這幾天飛到日本去談生意沒空調侃她,否則又得忍受他那張狂、討人厭的態度。
今天趁著關昊不在,她下午就蹺班,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不知不覺竟走到關昊與嚴湍住的社區外頭。
原本她打算去找表嫂,沒想到表嫂卻不在,她隻能坐在社區外的咖啡館4n消磨時間。
4n有點冷清,隻有她一個客人。
馬曉妞執起咖啡杯喝了口,視線不經意調向窗外,她整個注意力都集中在對街一對親昵的男女身上。
嚴湍與他的未婚妻,正朝咖啡館走來。
馬曉妞立即挺直背脊,看著他們從窗旁經過,嚴湍也注意到她,俊顏上毫無半點情緒。
他紳士地推開玻璃門,讓伊莎貝爾先進入。
「一杯歐蕾、一杯黑咖啡。」
站在櫃台後的時常樂點了點頭,著手煮咖啡。
嚴湍紳士地拉開椅子讓伊莎貝爾坐下後,便坐在她對麵,這樣的方向正好與馬曉妞打照麵,隻要任何一方抬起頭,便能看見另一個人。
馬曉妞不自在地將視線調向窗外,或是低頭喝咖啡,就是不肯與他的視線有一秒的銜接。
伊莎貝爾美麗大方,從小在奧地利長大,卻一直在法國讀貴族學校,從小家裡的教育便是在家得說中文,所以她的中文還不錯,基礎的應答、交談與聽,倒是沒有障礙。雖然如此,對她來說,還是法語來得親切容易。
所以一旦麵對嚴湍,她很自然地流露出小女人愛撒嬌的個性,對著嚴湍猛說法文;因為她知道,嚴湍會順著她的意。
「湍,你真的不要回去嗎?他們都希望你能回去接手夏麗。」
伊莎貝爾的話讓嚴湍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臉色難看地將臉彆向窗外。
「湍,爺爺們老了,他們會這麼做,都是為了夏麗好;因為在所有人眼裡,隻有你有能力接手夏麗的經營,所以他們才會使出各種手段逼你回奧地利去。你不會想看著夏麗到你這代就沒落了吧?」
伊莎貝爾的話聽來沉重,簡直就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放到嚴湍肩上。
嚴湍回頭睨視,眉揚高,冷冷地回伊莎貝爾一句「彆想將夏麗的事全推到我頭上,還有嚴浚在不是嗎?」
「可是爺爺們評估到最後,你是最適合的接棒人選,浚哥喜好自由且迷戀藝術,對於商業一竅不通,怎麼接手夏麗?」
嚴湍冷冷一笑,微傾著頭,鏡片閃過一道光芒,模樣活像從地獄裡走出來的撒旦。
「他迷戀藝術?」
伊莎貝爾頓時大氣不敢吭一聲,膽怯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嚴湍靠向椅背,雙臂抱胸,「我竟然不知道,我那位從小就喜歡拿噴漆往名畫上破壞、看見任何藝術品就動手毀損的大哥,竟然迷戀藝術?難道是我離家太久,久到讓他的個性有足夠的時間轉變?」
「湍……」
「伊莎貝爾,彆以為我不知道妳為了嚴浚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想幫助他擺脫夏麗這家爛搪瓷公司,妳最好再想個更有力的謊言來說服我。」
「湍,你怎麼可以說夏麗是家爛搪瓷公司?夏麗的年淨利高達上億美金,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嚴湍抿嘴而笑,笑容裡一點溫度也沒有。
「伊莎貝爾,妳相信依我這些年在精算界的資曆,有本事讓夏麗的年淨利,一瞬間從有變無嗎?」見伊莎貝爾一臉驚惶失色,嚴湍順便交代她。「妳最好把這些話,源源本本告訴奧地利那兩個老家夥。」
「爺爺們不是老家夥。」
「對,他們不是,他們是死、老、家、夥。」
「湍!」
時常樂端了兩杯咖啡過去,放下時看了眼嚴湍臉上難得一見的慍怒。
「伊莎貝爾,妳這次到台灣來的目的已經達到,已經見到我,完成了妳的說客任務,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嚴湍優雅地喝著咖啡,視線不著痕跡地瞄向隔桌的馬曉妞,隨即又調回視線。
「湍,不行!」伊莎貝爾的手覆在嚴湍的大手上,笑意盈盈地嬌嗔道「爺爺們說,我們得開始策劃婚禮了。」
「那不會是現在進行式?」
「湍……」伊莎貝爾帶著哀求的仰高小臉,「你不想和我結婚嗎?」
嚴湍睇睨伊莎貝爾一眼。
「我以為妳會比較想和嚴浚。」
伊莎貝爾摀著胸口,一副飽受打擊的模樣。
「湍,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嚴湍露出冷笑,雙臂交叉置於胸前的動作扯動了身上的黑色西裝,結實的臂膀在合身的西裝下展露無遺。
「當年妳與嚴浚同讀昆士丁學院時,遣走管家後整整一個禮拜待在山上彆墅不出門,我想誰都知道為什麼。」
「浚哥隻是在教我課業上的問題。」
嚴湍臉上的笑意多了抹譏諷。
「原來妳的課業真有這麼難,難怪管家後來跑來告訴我,他回去彆墅時,彆墅那張原木雙人床竟然『支離破碎』,原來如此……」
伊莎貝爾的小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咬著紅豔的唇瓣,無話可說。
嚴湍望了下緩緩停靠在路邊的黑色奔馳車,他站起身準備離去之時,給了伊莎貝爾最後一個警告。
「伊莎貝爾,將我的話傳給那兩個老頭子,我不會回去。嚴浚是老大,該他接手的,怎麼也跑不掉;就連妳,在幾個老頭耳邊嚼舌根、煽風點火也沒用,夏麗要死要活都不關我的事。一家賺沒多少錢的搪瓷公司,沒了,奧地利的觀光客也不會因此減少,更不會因為夏麗倒了,政府少了稅收就垮台,少給我搬出那套動之以情。」
嚴湍毫不留情地轉頭離開。
伊莎貝爾站起身,轉頭對馬曉妞吐舌苦笑,以中文抱怨道「好殘忍的男人,對吧。」
對,嚴湍是一個殘忍的男人,她不否認,就像他可以為了懲罰她,而說出任何尖銳能傷人的話一樣。
馬曉妞隻能下意識扯扯臉皮,回以一記無力的淺笑,隨即低頭。
伊莎貝爾推開玻璃門,離去之時,若有所思地停下腳步睨了馬曉妞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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