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又名河,濁河,在曆史上有二十多次改道。
此時的黃河沿著東郡,經青州平原、從樂安北出海,出海口在後世的利津。
寒冬臘月,河麵結冰,舟船無法行駛。
但此刻卻有無數拆了軲轆的馬車,被民夫和牛馬們拉著前行。
人影綽綽,看不到儘頭,好似湧動的黑色河流。
黃河北岸上,一隊隊鎧甲刀兵齊備的士卒,整齊的結隊前行。
其中一名身穿金甲,頭戴兜鍪的華貴男子,在數人的簇擁下,登上一處高坡。
看著茫茫無儘的隊伍,金甲男子微微一笑,道“孟德若在此處,恐怕要賦詩一首。”
“哈哈哈哈!”
周圍人等紛紛笑了起來。
一個文士打扮的男子笑道“阿瞞自家沒有經學傳世,又不好讀書,卻多拜大儒為師,作詩歌顯世。
實在是,實在是越缺什麼,越要表現什麼。”
聞言,眾人神色不定。
金甲男子打趣道“子遠,有道是‘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這話傳到孟德耳中,恐怕他要跳起來打你的臉。”
“哈哈哈哈!”
眾人聞言一怔,隨即大笑起來。
其中有幾人,笑的幾乎直不起腰。
“明公這句話,就一‘跳’字最為傳神。”
那字“子遠”的文士,自然是南陽許攸。
他掐著胡子,搖頭晃腦道,“阿瞞此人表裡不一,看似色厲,實則膽薄。
他若真的惱我,恐怕會嬉笑如常,然後暗地裡使人殺我。”
聞言,荀諶開口道“你呀你,什麼都能看得透,就是管不住這張嘴,也就明公心胸寬闊,容得下你。”
眾人再次大笑。
他們口中的明公,那位於正中的金甲男子,自然是前大將軍,如今矯詔的青州牧袁紹。
“明公,我等精兵五萬出青州,各郡縣定然防備空虛。
若是山中黃巾賊寇出兵抄掠,青州就危險了。”
一名年輕人神色憂慮道。
聞言,袁紹眉頭微微皺起。
又一名年輕人開口道“奉孝,籌謀畫策,待到軍營再說也不遲。
如今明公與諸位君子,兵臨大河,觀賞風景,此時談策,豈不大煞風景。”
被稱作“奉孝”的年輕人,自然是潁川郭家的郭嘉郭奉孝。
汝潁派係以袁氏為首。
雖然在朝中有郭鴻為廷尉,但族中仍有很多人追隨袁氏。
他們深的袁氏多方下注的精髓。
例如郭鴻和郭圖在天子處,郭誕在韓馥處,郭嘉在袁紹處
如果劉辯在此,肯定會吧啦吧啦的科普郭誕是誰。
郭誕的記載很少,在曆史上擔任曹操的監軍。
他的兒子郭玄信,在擔任謁者的時候,向襄城典農司馬求兩個車夫。
典農司馬便讓十二三歲的鄧艾和石苞為郭玄信駕車。
他們駕車走了十多裡,這一路上郭玄信和他們相談甚歡,郭玄信稱鄧艾和石苞二人將來皆可為佐相。
郭誕和郭玄信屬於那種活在彆人傳中的人物。
但在當時,卻是普通人眼中的大人物。
被高乾稱作大煞風景的郭嘉,卻沒有聽從勸告,他直言開口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怎可不察。
我觀黃河濤濤,青州雄壯的人馬和俊傑都在此處。
然而大家討論的卻不是兵事,不是用兵的路線,而是取笑他人,如此看待兵事,豈能成功?
我郭嘉受明公提拔,身為臣子,自要仗義執言,如此才對得起明公的重視。
如今,想起後方空虛,及時提醒明公早做防備
否則一旦根基失去,那生死就掌於他人之手,又豈是大煞風景?”
聞言,高乾麵容慚愧,後退長揖。
“黃口孺子,如此大言,我為天下謀誅毒君時,汝還未弱冠。
如今各位在場的,哪個不是你的師長,我等為天下社稷,殫精於政,竭慮於兵。
此刻不過輕鬆片刻,怎能容你在此大放厥言,且去,且去!”
許攸卻是瞪起眼睛,厲聲喝道。
郭嘉頓時臉色赤紅。
“子遠,汝是置我於不義之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