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鐘繇一聲長歎,“如實上報吧。”
在他看來,田豐這個人很好。
沒有什麼壞心,計謀也很出眾,但就是太剛。
所謂剛而犯上,若是順境之中,大度的君上或許還能容他。
一旦事情不順,大概率要遷怒於此人。
鐘繇擅長書法,一直覺得寫字的時候,天下儘在手中。
如何掌控,隨心所欲。
說到胸懷寬闊,一向更是自視甚高。
但田豐此人,他卻是很難容下。
也幸好,田豐是侍禦史,根本不是他的屬下。
而田豐需要監管的也是上計三輔豪族侵占上林苑的事情,和他鐘繇並沒有太大關係。
甚至可以說,田豐和攏龍宗是他鐘繇的刀。
正因為他們和郭圖的組合太過鋒利,使他鐘繇籠絡了很多豪強大族,並推行了陛下的政策。
問題也出在這裡,若是關東安定的話,他自然可以縱橫捭闔,徐徐圖之。
但關東群雄一起,鐘繇頓時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這個時候,已經不是他鐘繇的能力問題,而是事情完全失控,
但鐘繇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這個事情的直接責任,還是郭圖。
陛下要你來上計,你認真是一回事,但太認真,以至於給人黨同伐異的錯覺,那就是你製衡方麵出了問題。
田豐看了鐘繇一眼,並未說話。
他們等人來到三輔,事情確實很難,甚至
鐘繇和棗祗到三輔屯田,開始的其實不是很順。
每一項的動作,每一項的進行,看似簡單,實則寸步難行。
唯一的好處,便是郭圖等人吸引到了足夠的火力。
甚至可以說,從曆史的角度來看,鐘繇的局麵更難。
因為原本的曆史上,三輔已經被李傕郭汜等人霍霍的差不多,無論什麼事情,都沒有太大的阻力。
隻要根據形勢,做好縱橫捭闔就行。
但是現在,三輔的豪族全部都在。
阻力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劉辯在此的話,借用上帝的角度,可能看的更加的透徹。
其實這個時候,已經不是世家大族的問題。
三輔之地,尤其是京兆尹,遍地都是世家大族。
但是,有些事情,注定是世家大族不好出麵的。
一些地方,世家大族一手遮天,另當彆論。
但是在三輔之地,就因為世家大族太多,反而相互之間製衡,做事情不能太過分。
於是,有些世家大族不好出麵的事情,都是安排其下依附他們的豪強去做。
世家大族有背景,有祖蔭,有爵位,有家傳的經書,可以輕易的到朝廷中做官。
但是他們要愛惜羽毛,注意名聲。
豪強,準確的定義就是宗族人多,也有能人,地多,賓客多。
但是呢,不讀書,祖上沒人,朝中無官,不是士族的圈子。
他們不需要愛惜羽毛,不需要注意名聲,做的好的可以稱呼為大俠。
做的不好的,那就自認倒黴吧,混到宗賊稱呼的,是最慘的失敗者。
這就像社會分為各個階層一樣。
有些豪強做大,加上有高瞻遠矚的話,會逐步的進入士族的圈子。
但起來之前,他們必須要依附一些世家大族。
在太平的世道,他們注定隻能一步一個腳印,做世家大族的走狗,漸漸因為聽話和有能力,慢慢融入道士族的圈子。
但是在亂世,因為他們擁有直接的紙麵實力。
所以他們發展起來,比一些世家大族還厲害。
如朱儁,雖然是寒門,但起身的方式卻是豪強慣用的路子。
就是給世家大族,或者是皇上當打手。
從這個角度來說,邊疆的一些將門世家,也可以理解為大漢的打手。
市場的準則,其實放在任何地方都是適用的。
士族需要豪強,豪強也需要依附士族。
其他地方士族少,豪強多,所以市場是士族的市場。
但是在三輔,尤其是京兆尹,遍地都是士族,所以這個地方漸漸也就成了豪強的市場。
一個豪強可能依附好幾個士族,甚至不把一般的士族放在眼中。
在扶風馬氏的帶頭下,蓋勳、士孫瑞等人的投誠,以及河東郡殺的人頭滾滾。
其實京兆尹的士族,其實已經怕了,他們很想配合鐘繇。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雖然想吐出部分好處,穩住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