萇奴追擊,親信基本上都帶了出去。
剩下的大多是民夫壯勇和一些文職的人員,這些人也基本都圍在李業的周圍。
隨著李業被拿下,周圍一群如狼似虎的“自己人”提刀威脅,剩下的人也就選擇了投降。
“我誓死不降!”李業把書本合上,義正言辭的說道。
“仲才,果真不降麼?”忽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接著一個身高足有一米九的高大儒士闊步而來。其雖然身材高大,但卻是文質彬彬,一臉的書卷氣息。
“師兄……”看到來人,李業麵色一僵,原本義正言辭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來者正是李業在太學的師兄,也是他最為尊敬的人之一——劉表。
劉表的出現讓李業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方麵,他對劉表有著深厚的敬意;另一方麵,他又無法違背自己的信念。
“仲才啊,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局勢已定,何必再做無謂的掙紮呢?”劉表語重心長地勸道。
李業沉默不語,內心十分糾結。
他知道劉表所言不無道理,但他心中的那份忠誠卻讓他難以放棄。
劉表看著李業,歎了口氣“罷了,罷了。我也不勉強於你,隻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清楚。”
被這樣一說,李業心中一股怒火反而騰地升起,憤然道“景升,現在甘做天子鷹犬了麼,須不要忘了黨錮之禍。”
“黨錮之禍?”
劉表幽幽一歎,隨即笑了起來“其實回頭看去,天子好像沒有做錯什麼,我們本就是朋比為黨啊!”
聞言,李業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劉表接著說道“那些奸宦之人,明知道要大赦,所以趕在大赦之前殺人犯法,雖然道德低下,人品卑劣,但卻是沒有未返大漢的律法。
這個問題,是大漢律法的問題,而不是奸宦的問題。
但是,我們這些所謂的清流,不理會朝廷的大赦,甚至在接到赦免之前,將其奸宦朋黨宗族數百人一起殺死,豈不就是在挑戰大漢的律法?
所謂知法執法卻犯法,天子不處理他們,又處理何人?
然後我們相互集會,相互勾連,批評、逼迫天子,才掛一個黨錮,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
李業圓瞪著眼睛,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低頭又想翻書,這才發現臂膀已經被人控製。
劉表接著說道“仲才,你仔細想清楚,真要追隨袁氏謀逆麼?袁氏若是真的做了皇帝,你又真的能得到多少好處麼?
嗬嗬,光武中興至今,那些雲台二十八將的功勳世家,還有幾個輝煌到現在,哪個不是被殺的人頭滾滾。
更何況,袁氏本來就是天子扶持起來對付功勳家族的,他們豈能不知道其中要害。”
李業尤自爭辯道“景升兄,你當年可是八俊之一,我們太學生的領袖,怎麼今日變得如此麵目可憎!”
“嗬嗬,太學生,清流,我們當時彼此串聯,交相呼應,難道不是有人在後麵推波助瀾?
這種事情,需要我們太學生出頭麼?
可歎我們被人當先鋒使用,用完之後,還對背後的棋手感恩戴德,豈不可笑至極!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袁家沒有一個人受到黨錮的牽連”
劉表說著眼中閃過忿忿之色,其實很多事情,他根本並沒有看透,隻不過和天子劉辯聊過幾次之後。
對方抽絲剝繭的把整個黨錮之禍的過程,給劉表分析一遍。
劉表這才幡然醒悟過來。
劉辯沒有否認作為大漢的掌舵人,劉宏和劉誌做的都不好。
劉宏做的還不如劉誌,但不可否認的是,劉誌為什麼壯年死去,劉宏是不是也有這方麵的擔憂。
以至於劉宏對待這種衝擊皇權根本的事情,表現的更加激烈。
於是,劉表也苦口婆心的和李業講了起來。
“現在天子聰穎,徹底解除黨錮之禍,翻手之間安定朝堂,平定董卓的叛亂,而且沒有絲毫貪戀權勢的表現。
如此大漢接下來就要迎來宣帝中興,可是,袁氏做了什麼呢?
他居然反叛,這就是拿整個大漢來賭自己的九五之尊呢。
如今山東群雄四起,生民罹難,怪誰呢?”
劉表說著閉上了雙眼,“當年孟博(範滂)死的時候,曾經告誡他的兒子。
我想讓你作惡,但惡事不應該做;想要讓你行善,但我就是不作惡的下場。
現在,仲才,我想和你說的一樣。
可現在袁氏是什麼啊,他們一邊和中常侍勾勾搭搭身居高位,一邊又做名士,為天下清流楷模。
清流是這樣的麼?
我們太學生是這樣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