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功法,都是前輩的心血,晚輩能學習一門扇法已是冒昧,怎敢再貪其他?”東方詩明又說。他言語誠懇,站在秋原的角度設想,又讓秋原一陣思索。
其實,東方詩明確實是有意地這麼說的。他當然明白秋原先生對自己極好,但是他也不能忘記自己的任務。若能學習扇法傍身自然很好,但這是他給自己留出的最後的寬限了。
若是再拖下去,外麵局麵瞬息萬變,誰能保證往日的線索不會戛然中斷?他現在不得不抓緊時間,線索很多但散落各處,他需要作為一根引線,串出往日的那場真實。
而在他對麵的秋原,沉吟片刻之後,也對他做出了妥協
“好。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就繼續在這裡調養,並跟我學扇法吧。大成之後,你隨意離開就是了。”
沒想到秋原最終這樣妥協了,東方詩明也是稍微愣了一下。不過他隨即立刻點頭“一定不辜負前輩的栽培。”
看來,自己確實要在這裡多待一陣子了。
…………
而在此時的下界天,江梁城為中心的內外各地,都傳出了風聲鶴唳的流言。
江梁城中有一處潛藏的指揮中心,本來幾經探查之後也逐漸為匡正商盟所知。隻是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們居然會主動宣示出來。
由於窮人館這一“論外組織”的瞬間壯大,上周天也很快做出了反應。他們在各地比武館安插神部高手保護,並在已經完成滲透的城郭設置巡邏隊。經貿的繁榮與暗處的火藥味互為表裡,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根據各地回報,窮人館的行動確實受到了影響。”
杜賀在屋內來回踱步。他看著寄來的雪片一般的信件,心中同樣憂慮。
穆宗清對此並不意外“他們是聰明人,本來就不會坐視窮人館壯大。眼下的拉鋸才是長久的形式,隻是拉鋸會加劇我方劣勢,需要困則生變。”
“目前除了我們江梁城、朝雲街埠、兆豐明邑、兩大福閣等勢力較盛的地帶,其他地區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挫折。”杜賀來回搓著下巴,眼珠不住轉動著,“若是讓窮人館向我們這裡彙聚,然後發起重點打擊呢?”
穆宗清搖搖頭“並不容易。窮人館勢力整體平鋪在各地,若是大規模調遣,很難不被異鄉人發現。另外,現在雙方勢力互相滲透,窮人館當中必然有對麵的內應。我方興師動眾,對麵卻能夠後發先製,以逸待勞,十分不利。”
杜賀回看下界天的地圖,那張地圖端正地鋪在桌麵上,此刻被書信文件遮住了大半。
麗日浦與江梁城距離較近,地理位置上互為唇齒。前段時間麗日浦的窮人館據點被異鄉人的“激進派”襲擊,損傷慘重,足以推斷出對手的用意。
“現在江梁城是拉鋸的中心點之一。他們襲擊麗日浦,用意實在江梁城。”穆宗清也走過去,目視著地圖上露出來的江梁城,那裡被紅圈標注著,十分顯眼,“他們接下來對江梁城動手的可能性很大。我們首要應當固守此地,做好防範為先。”
“穆老,以你的意思,是否要讓本地窮人館的主持者,彭鵬先生過來商議?”
“嗯……”穆宗清撚須點頭。
就在兩人商議之際,忽聽到外麵有下屬來報“報盟主,自稱從露岩觀而來的俯天奇、桓清子道長求見。”
“露岩觀?”杜賀聞言,勉強驅走臉上的疲憊,露出笑意,“請二位快快入內。”
下屬得令退下。不多時,隻見俯天奇、桓清子兩人一前一後大踏步走了進來。
杜賀先前與桓清子見過麵,但俯天奇卻是頭一次見。隻看他目光炯炯,神態浩然,頗有不凡之相,連忙上前兩步迎接。
俯天奇與杜賀簡單寒暄,他來之前已經對匡正商盟有過了解。杜賀吩咐人準備茶水,又引兩人上座,這才端正回到桌前。
穆宗清看著俯天奇,倒是想到了之前的聽聞“……我聽說先前在麗日浦窮人館遭到襲擊時,有玄徽高手現身阻止,並救了不少人。莫非此人就是……”
俯天奇頷首“是我。”
桓清子在旁邊道“天奇道長是昇平天象日觀觀主,前些日子聽說上周天的事,剛剛下界施以援手。”
“道長真是仁義為懷,俠肝義膽。”杜賀笑道,“幸虧道長趕到及時,麗日浦窮人館才避免全軍覆沒,得以留下有生力量,再圖後謀。”
誰料,俯天奇對這樣的說法並不受用。他歪了歪頭說“若是援助對象並非窮人館,自然更好。”
這一句出來,杜賀和穆宗清都不解其意。隻有桓清子這幾天跟隨身邊,多少了解了一點俯天奇的心思,於是他連忙打個圓場,不再去談窮人館的話題。
幾人對下界天眼下的局麵隨意談了談,內容漸漸回到了江梁城本身。
“我們這次前來,其實是天奇道長的意思。”桓清子在旁邊說,“我們露岩觀之前一直負責作為瓊天殿的外層屏障。但天奇道長聽說了那個流言,執意要過來鎮守。”
俯天奇接上了話茬“……這是極有必要的事。我相信你們作為中心,也一定得知了那個流言。”
杜賀和穆宗清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旋即點了點頭“莫非是說,有個高級異鄉將領要來江梁城作前線統帥的事情?”
對此,俯天奇予以認可。他神情變得嚴肅了,回想起之前所目睹的,他淡淡地說“流言裡,那個異鄉將領名為孤蒙,是吧。”
見兩人猶豫了一下之後表示認同,他便把那天所見的,麗日浦窮人館的收幕講給眾人。
“孤蒙此人,我認為他的實力尚未完全展示出來。若是他真的如近日傳言所說要來統帥江梁城,恐怕這裡就要成為真正的交鋒前線。”
“而為了避免這場戰爭的第一次交鋒就以敗退作結,我認為,我有必要過來。即使流言是假,也要做好防範。畢竟我來到下界天的日子不算多,尚且算是最有餘力的人。”
俯天奇快言快語,將自己的想法全部說了出來。
對於俯天奇的說法,杜賀與穆宗清都是表現出詫異的神色。
俯天奇抬眼就注意到了兩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你們不是已經聽說過這個消息嗎?怎麼看起來這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