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狼吞虎咽!
這幾天,東方及雙胞胎天天都向她店裡報到。\\qΒ5。
她也儘責地扮演好老板娘的角色,親切、禮貌地將他們當成一般顧客看待。
儘管在心中為他留有最特彆的位置,可是人家都已經說過“不會當真”了,她還能怎樣?愛上的瞬間也是失戀的瞬間,她除了用力保管好自己的心,彆讓情根繼續深陷之外,還能怎樣?
她可以試著說服自己——她根本認識他不深,連他的姓名、職業、家世背景什麼都一無所知,這不過是一場莫名其妙的迷戀,隻要認識他多一些、相處久一點,她一定可以忘懷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一定可以。
人不都是這樣嗎?因誤會而相戀,因熟悉而分開。
作朋友,或許會比當來得愜意吧……
“凱恩和班克很難得主動親近彆人。”
沙子低著頭,用湯匙有一下沒一下攪拌著濃湯,聽見對麵話不多的男人開口,於是抬起頭,望向跑到櫃台旁的兩個小男孩。他們正好奇地摸著那隻隻比他們矮一個頭的龍貓玩偶。
她苦笑著糾正他“你說錯了,是我主動的。”雖然他們依舊不太和她說話,但看得出他們正在接納她,也證明了她不像壞心眼的巫婆。
“你對他們很好。”東方道出一個事實。
不然小鬼們也不會被她問出名字,天天拉他來這裡吃飯,還吞吞吐吐地要他找她與他們同桌共進晚餐。
“大概因為我是孤兒,從小就沒有父母陪在身邊,感同身受吧,對他們也就多了份不由自主的親切感和關懷。”這對雙胞胎也許是來自不健全或失親的家庭,才會被東方收養,不然有哪個疼愛子女的父母願意讓小孩離開身邊?
東方靜定地看著她。
原來她是個孤兒,所以才會在發燒燒得一塌糊塗的時候,承受不住內心的孤獨與寂寞,在他懷中痛哭了一夜。
沙子管不住好奇心,收回放在雙胞胎身上的目光,直視他問“凱恩和班克的父母親怎麼了?你為什麼會收養他們?”
原本定在她臉上的視線拉遠至雙胞胎身上,微沉。
“他們的雙親出了車禍意外身亡;我和他們的父親是好友,便收養了他們。”他輕描淡寫地說著,沒有道出太多“內幕”。
沙子聽了,蹙起細眉。
她從育幼院院長口中聽說,她的母親未婚懷孕生下父不詳的她,到了她一歲時因無力撫養而將她遺棄在育幼院,從此沒再出現。
由於她沒有對雙親的印象,因此沒有親情的牽絆,無論他們是死是活,都不至於影響她的心情太深;但凱恩、班克和她不同,原本陪在他們身邊的雙親突然被死神奪走性命,永遠無法再見,對他們來說打擊一定很大。
“可是,失親孩童的監護權不都判給親屬嗎?”怎麼會判給父親的朋友?
“事情發展有些意外。”他簡言帶過。
“這樣啊。”看他不想多說,她也就不加追究了。“他們好可憐……如果有什麼我能為他們做的,你儘管說沒關係。還有,很抱歉讓你提起已故的朋友。”
他的視線又回到她歉然的小臉上,她的善良突然令他很不是滋味。
“你為他們付出得夠多了。”
“你認為我多管閒事嗎?”不然他眼底的不爽是什麼?她看、到、了!
“吃完兩餐蔬菜,換一頓美味早餐。虧你是餐廳老板,這種虧本生意你也做得出來。”他的不以為然,清清楚楚寫在比任何男人都要英俊出色的酷臉上。
“要你管,這是我的自由!”關於這一點,他老兄用不著不爽吧?“哦,你一定是看凱恩和班克有美味早餐可以吃,你羨慕、嫉妒他們,對不對?”
她的揣測正中下懷,他刀鑿般的臉部線條微微一僵,尷尬地彆開眼,端起麵前的咖啡杯啜飲。
“不是羨慕或嫉妒,而是笑你笨得可以!”
“東方先生,你的表情好像不是這麼回事耶?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謊小心鼻子會變醜唷!”纖纖食指偷偷挖起小蛋糕上一坨侞白色鮮奶油。
不說實話的話,嘿嘿……就攻擊他又高又挺的鼻子!
誰說人人生而平等?為什麼有人可以長得這麼好看,真不公平!
“你塗我哪裡,我就要你恬乾淨。”他睨了眼她昭然若揭的小動作。
沙子俏臉悄悄暈紅,手指塞進自己嘴巴。
“沒有呀,我沒有要塗你。”含著食指的小嘴,口齒不清地辯解。
唉,被識破了,掃興。
對他的觀感正在改變,她都差點忘記這男人的個性有多狂妄霸道了。不知道是哪個人說的好,愛情果然是盲目的!
愛情……
沙子喝著薰衣草花茶,藉以衝淡喉間的澀味惆悵,轉移話題也轉移心緒。
“對了,那天地震時,你對凱恩和班克解釋地震成因,會不會解釋得太深了,他們聽得懂嗎?”他們才六歲耶。
東方的視線膠著在她紅唇上,深幽無底的黑眸燃起一簇火苗。
天知道,他的確是羨慕兼嫉妒,但不是針對那兩個小鬼,而是針對能被她柔軟唇舌包圍的指尖。
她……是那麼的香甜柔軟但又強韌自主,善良直率但又寂寞脆弱,曾有機會追求她的男人全都瞎了狗眼嗎?當她在他懷中哭著問他要不要她的時候,他幾乎脫口應允——
他打住思緒,黑眸微黯。
曾幾何時,她已經深入他的心到讓他萌生想擁有她的念頭?
不,他很清楚,這是有前提的。
前提是,他如果是個“人類”,他願意成為保護她一輩子的那個男人。
但他不是,所以一切都成為……不可能。
“不懂的話,他們會上網查資料。”他淡漠說道,刻意忽視內心的鬱悶,隻因它根本不該存在。
喝著花草茶的沙子瞪大眼,趕忙吞下口中溫潤清香的液體。
“這麼厲害?!”她六歲的時候都在做什麼?除了成天夢想著要有個家,好像不是吃喝就是玩樂,彆說國字不認得,連注音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這時雙胞胎跑回餐桌旁,其中一人拉拉東方的衣袖,另一人指指櫃台旁的玩偶問“那是什麼?”
他依言看了眼圓滾滾身軀、尖耳朵、大尾巴的綠色玩偶,濃眉不自覺聚攏。
“那是龍貓‘totoro’,傳說中森林裡一種友善的精靈,也有人說它是守護神。”她微笑接口,解決了這個對他麵言顯然有點棘手的問題。“是日本動畫大師宮崎駿的作品,很好看喔!我記得我有這片vcd,搬來這裡的時候不曉得有沒有漏帶了,我找找,找到就拿給你們看。”
她說話時,雙胞胎偷偷瞄她好幾眼,等她說完後,他們飛快地點了下頭,又想跑去跟龍貓玩。
“先等一下。”她叫住他們。“你們每個人要吃三塊西瓜,才能去玩。”她將切丁的紅色西瓜分到他們的小盤子裡。
雙胞胎先是蹙了下小小的眉頭,最後還是乖乖爬回椅子上把西瓜吃掉。
她因小男孩們誠實的反應而笑了,伸手用紙巾輪流替他們擦拭嘴角。
他因她綻放溫暖光芒的笑臉,久久移不開目光。
晚上十點。
東方高大的身軀立在一樓樓梯間的階梯上,看著低頭縮在樓梯間角落發抖的兩個小男孩,和階梯上四散的植物、泥土及陶盆碎片。
他麵不改色,動手先撿起會刺傷人的碎片。
電鈴在此時響起,他於是先將碎片挑到一旁,撂了一句命令“站在原地不準動。”而後轉身下樓去開門。
開了門,玄關傳來熟悉的女性嗓音——
“我找到龍貓的片子了,還有一些今天烤剩的餅乾,拿來給雙胞胎。他們呢,睡了嗎?”
“還沒。”
“那這些餅乾就給他們當消夜吧,記得倒些鮮奶給他們配著喝;卡通明天再讓他們看好了。”小朋友不適合熬夜,養成習慣早睡早起,身體和頭腦才會壯壯。
“你自己拿給他們。”那兩個小鬼有必要轉移一下注意力,沙莎莎無疑是最佳人選。
怎麼了嗎?
她疑惑地跟著東方進屋,順便一償她上次錯失良機參觀屋內裝潢的心願。
一想到那次進屋做了什麼,沙子耳根泛起熱潮,暗自搖了搖頭,將那些令她羞澀萬分的旖旎畫麵從腦子裡甩開,定睛在他的室內裝潢上——
不可諱言,他的家居風格跟他的人很像,一貫的灰黑色調,陰酷中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沉穩內斂,卻也簡單俐落得讓人咋舌。
因為偌大的客廳裡,就隻有一副寬寬大大、灰黑兩色相間的皮沙發,一張乾乾淨淨的同款沙發桌,和一組嵌在牆壁內的平麵電漿電視及高級視聽設備,此外一無彆的擺飾,連沙發上好歹該出現的舒服靠枕都沒有。
她不得不承認,這和她夢想中溫馨的家就差一大截了。
隨他來到樓梯口,她抬頭一看,就看見顯然是打破盆栽的現場,那些碎裂的陶器她有點眼熟——對了,是她送給凱恩和班克的薰衣草盆栽;然後她的目光越過一地狼藉,看見一臉驚恐慘白、縮在牆角的雙胞胎,她不禁低呼。
“是他們打翻的嗎?”
“是。”東方道。
“他們一定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不小心手滑或跌倒,才會變成這樣!”
不說他也知道,以前不安的生活環境造就了這兩個小鬼的早熟機敏,因此他們凡事總是看大人的臉色、小心翼翼深怕做錯事,自然不可能故意搗蛋犯錯。
但他始料未及的是,他們竟然害怕到連對他吐實都不敢,無論他問什麼,始終隻用畏怯的眼神看著他。
該死!這些年來,那個女人到底讓雙胞胎生活在什麼樣的陰影之下?!
“你罵了他們?”她抬頭看著身旁他陰沉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