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鈴緣!
林藪瞬間失落,背過身不再去看金軒那張虛偽的臉,
“我去給母親請安!”
“我同你一塊兒去!”金軒一聽,想跟過去,怕是林藪不相信自己說的話,要親自去與母親對質,倘若出了差,母親可就成了殺人犯,自己在林藪心中的影響也會一落千丈,他不想再讓一個人對他失望。
“不用,我有些話,想與母親說。”林藪回絕,利落又乾脆。在她心中,哪還有什麼信不信?
隨著林藪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金軒眼睛濕潤了起來,本就紅腫的眼睛更加布滿血絲。
茵蘿陪同林藪來到何蘭青的院子,發現院內竟沒有一個清理打掃的下人,房門前也沒有守著的老媽子,一夜過去怎會這般境況?
林藪趕緊提起裙擺,走到房門前,她本想湊近些透過窗戶紙向裡看看情況,卻什麼都看不到,無奈之下隻能不情願地動手敲了敲門,
“母親,藪兒來給您請安了。”
“…………”
敲了半天,怎麼沒動靜?林藪心急推開房門,走入堂中後眼神四處尋找,可何蘭青就坐在靠床的立柱旁,眼神發木,兩眼發愣。見林藪進來了,也沒說話,隻是雙手緊緊摳著柱子,
“母親?”
林藪見往日囂張跋扈的何蘭青此番模樣,有些膽怯,外加上屋內總有一股陰冷之氣,瘮得人免不得有些發慌。
何蘭青見有人靠近她,便張牙舞爪的伸出雙手來回亂撓,眼睛瞪得像是看見了鬼,
“離我遠點,離我遠點,遠點啊!”
林藪下意識的向後連退兩步,卻被人穩妥接住,
“母親病了,需要修養。”
金軒把摟在懷裡的林藪扶正,凜冽地瞥了一眼披頭散發,發了瘋的何蘭青,她把著床柱,似笑似瘋,甚至還抱起自己的手指啃了起來。
林藪皺眉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禁覺得後背發涼,還是快離開的好。
走在回去的路上,金軒雖與自己一路,但全程無話。林藪感覺他心裡一瞬間多了好多心事,鬢角似是多了幾縷白發,眼神冷淡略顯悲涼,悲涼中又滲透著一絲寒冰之氣。
見人都離開了自己的院子,何蘭青坐到銅鏡麵前,拿起梳妝台上的一把牛角梳,開始細致的打扮起來。伸出手去打開銅鏡一旁放置的小木盒子,裡麵正當擺放著一支玉簪,何蘭青細細撫摸幾下,便插在了發髻上。
“出來吧!”
何蘭青一句話,隻見從銅鏡中現出了一個瘦小女人的身影,待清楚些,竟是許久未見的小芷!
“夫人,有什麼吩咐?”
“拿著,你知道該怎麼做。”
何蘭青從腰間抽出一個白紙包,小芷接過來一眼便認出這正是上次用來給柳如葉下毒的毒粉。
小芷攥在手心,仔細收好。並躬身行禮道,
“夫人放心,小芷一定辦到。”
“隻要你不留痕跡的把這件事辦成功,以後,你就能永遠陪伴在金軒身側。”
“是,小芷謝過夫人大恩!”
小芷抬眼,與何蘭青四目相對,撇嘴詭笑,儘顯惡意。
傍晚時分,山鳥歸林,炊煙四起。
茵蘿拿起火折子點燃房中的蠟燭,望著昏暗的天空,又看向側旁還在繡花的小姐,
“小姐,如葉姑娘真是夫人害死的嗎?”
聽此,林藪便趕緊聽了手中針線,抬眼給茵蘿使眼色,
“茵蘿啊,以後說話要多加考量,實話隻能在安全的地方說,還有,我給你填了些碎銀和新首飾,一會兒小丫鬟們就會送來了。”
見小姐突然賞賜,又說了奇怪的話,她的大腦有些不夠轉,便用袖口蹭了蹭被凍得發癢的鼻子,湊到林藪身旁,一臉認真得盯著她問道,
“小姐為何突然這樣,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我累了,你也去房中早些歇息吧。”
林藪想趕緊把茵蘿趕走,她總感覺,今夜等待自己的,是將要不知什麼時候會來臨的死亡。就算自己想錯了也好,在茵蘿那裡,也隻算是自己心情不好想休息,那小丫頭的笨腦袋,可猜不出什麼深奧的東西。
見茵蘿走出去,林藪才肯來到書桌旁拿起紙筆,安然地坐下寫了兩封書信,一封署名茵蘿,一封署名金軒。待寫完裝好後,林藪拿起了剛才的繡布,她來回看了許久,終閃離了眼神,鋪在桌上疊得平整些,與書信一同塞進了屬於金軒的信封裡。
靜待了許久,聽見了門外的敲門聲。已是深夜,天空上唯有的幾片縹緲雲也被夜風吹散,露出了晴朗的夜空,靜寂空靈,滿布著閃爍的繁星。
“進。”
林藪穿著一身華貴的綢緞雕花碧衣端坐在桌前,看著推門而入的小芷。
小芷手中提著一壺酒,麵帶微笑地走了進來。見她林藪都要死了還穿得如此貴氣,還真是礙眼,一通火點燃了心頭,她把酒壺摔立在桌上,倒了一小杯酒遞在林藪麵前,
“這是夫人賞賜給你的禮物,一定要喝呀。”
林藪見不得小芷這般小人得誌的樣子,二話不說拿起酒杯一飲而下,隨手把就被摔碎在了地上,杯中餘下的幾滴,滑落在地上瞬間起了白沫,
喝完毒酒的林藪瞬時覺得眼前發黑,心如刀絞,身上宛如千萬隻蟲在撕咬,但她不怕,她本就做好了死去的打算不是嗎。她衝著小芷大笑,
“如你所願,去告訴那何蘭青,我,不怕她!隻是我林藪的心死了,活夠了,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從林藪口中湧出了一大攤血,她從椅子上滑落在地上,安靜的離開了這個令她悲憫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