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笑笑對沈雲這一點還是信任的。
他有道德潔癖,不僅對自己——
還對他人。
那些公主,他嫌臟不會碰,至於處女情節,看他對她的初夜落紅,興奮到發狂,也知道大約存在那麼一點。當然,蘇笑笑沒問,免得給自己添堵。
“重點在公主身上嗎?算一算,你放過我多少回鴿子?數不勝數!”
“上個禮拜,你約我去巴塞羅那看球,結果把我一個人扔在異地回國了。五天前,約好給你媽媽慶生,臨時來了個電話,你又把我扔你媽那了。昨天,七周年紀念日,你把我扔給了一群……比陌生人強不了多少的同學、讓我在這種日子,還要強顏歡笑。”
“沈雲,我就問你一句,工作重要,還是我重要?!”
似乎每個男人,都需要麵對這樣的千古難題,並艱難地在其中作做單項選擇。
工作重要,還是我重要?
遊戲重要,還是我重要?
我和你媽掉水裡,你救誰?
沈雲不會撒謊。
“八千萬錯過就錯過了,而紀念日可以補過。”
她摸了摸女朋友快炸毛的腦袋,“上次你不是看中了一個lv的包包,我買給你?”
他習以為常地準備為失約買單。
他愛她,願意包容她的小任性。
可平時十分好哄的女朋友顯然不買賬。
蘇笑笑也不跟他吵。
她“蹬蹬蹬”跑到衣帽間,快手快腳地換了一套深v齊逼小短裙。
短,薄,上裹不住胸,下包不住臀。
短俏的連衣裙包裹出她年輕曼妙無限美好的胴體,然後,還給自己來了套煙熏大濃妝。
藍紫色眼影、長睫毛,襯得那雙貓兒眼流光溢彩,顧盼生姿;高光打得漂亮,而她那一雙粉嘟嘟的接吻唇,被描成了濃重的姨媽色。
驚豔,漂亮。
氣場十足,仿佛一個隨時準備去夜場混的大美人。
隻可惜,沈雲不懂得欣賞,他不僅不欣賞,還相當唾棄蘇笑笑此時的行為、裝扮——雖然,這裝扮讓他有股欲望,想將她按在牆上狠狠操。
“不許穿。”
“安分點。”
如果沈雲肯好好哄一哄,勸一勸,也許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可他此時鄭重其事地指責,讓蘇笑笑不僅冒火,還熊熊燃燒了。
火焰躥起三千丈,卷著過去種種的不如意,燒毀了她的理智,潘多拉的盒子被打開了。
“又想讓我歇歇作勁兒,學學你公司女員工,乾乾淨淨、素麵朝天?”
“不行?”
沈雲不理解她怎麼又繞到這兒,不過不妨礙他認同他公司女員工的打扮。
“不行。”蘇笑笑“啪地”將化妝箱盒子蓋上,“我就愛畫,我就愛穿,怎麼?你去找你那些女員工去啊。”
“蘇笑笑,注意口氣!”
沈雲抿緊嘴,嘴角繃成一條直線。
他不吵,蘇笑笑反而越來氣,越想越憋屈。
從兩人在一塊,他就對她從頭管到腳,裙子得穿到腳踝的,領口不能鎖骨以上,無袖不能穿,一字肩不能穿,白t恤牛仔褲最好,連口紅都得選淡的……
“控製狂!直男癌!”
“我這是為你好,”沈雲試圖跟她講理,“乖寶,化妝品都是重金屬,傷臉。露胳膊露腿的,彆人怎麼看?不正經。”
他太了解男人了。
這種狗東西,除了上半身還能像個人,到了下半身,就直接退化成禽獸了。
沈雲甚至覺得,中東女人將自己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隻讓丈夫看,是個值得發揚光大的傳統。
“你他媽的神經病!”
蘇笑笑氣得嗚嗚的哭,那個女人受得了男朋友罵不正經,“你找個裹小腳的得了……我告訴你,沈雲,我要跟你分手!”
“分手!……嗚嗚……不過了……”
“聽到沒,我說我要跟你分手!”
“蘇笑笑,分手可不是鬨著玩的。”
沈雲冷冰冰地道,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裡,全裝滿了不高興。
“……我要穿小短裙,我要畫漂亮的妝……嗚嗚嗚……不過了,這日子沒法過……控製狂,直男癌……老古板……”
蘇笑笑蹲地上,顛來倒去地罵,邊罵還邊哭。
沈雲也委屈上了。
他這輩子順風順水地長到大,從小就是家裡的霸王,說橫著就沒人敢豎著,都哄過誰啊,連他媽都得順著他,也就蘇笑笑,這鋼牙兔一次次地蹬鼻子上臉,他都沒計較。
為什麼?
他欠的。
她就是被他慣壞了,得受點教訓,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分就分!”
沈雲惡狠狠地撂話,磨磨蹭蹭挪出門時,又回頭,“你可想好了,我可不缺人追——”
“——滾滾滾”
蘇笑笑把他使勁兒往外推,眼淚嘩啦啦地流,“愛找誰找誰去!”
“誰求和誰小狗!”
“誰求和誰小狗!”
沈雲的驕傲,讓他鬆不下嘴。
等話一禿嚕出口,心裡“咯噔”了一聲,他怎麼跟一小智障給計較上了。
再等想說兩句,“嘭——”一聲,彆墅大門帶著蘇笑笑劇烈的怒氣值,關上了。
蘇笑笑在裡麵哇哇地哭,邊哭還邊收拾衣服。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一會是過去,一會是現在,他們倆一開始,其實也挺甜的。
好到可以共用一個杯子,拉著手在一條馬上來來回回不知疲倦地逛,冬天起風時,也記得握著她的手插口袋裡,夏天時,還記得給她打傘,下雨會來接,可……
這些好,掩蓋不了那些壞。
算了吧。
蘇笑笑告訴自己,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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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晉為前男友的沈雲,開著他那輛限量版法拉利,一路風馳電掣地出了盤山彆墅區,怒火衝天地繞城一圈,又灰溜溜地去了公司。
公事處理完,又不想認慫回家,乾脆叫了發小出去喝酒。
這一喝,就喝了個東倒西歪,沈雲在包廂的沙發躺到半夜,迷迷糊糊地爬起時,誰也沒從他清明的眼神、蒼白的臉色裡看出醉意。
他一腳轟上油門,愣是將法拉利開出了飛機的架勢,一路轟鳴著靠近盤山彆墅,在半山腰的彎道上,成功地翻車了。
沈雲失去意識前,隻記得曼曼的青山、潺潺的綠水,以及被撞成碎片漫天飛舞的鐵柵欄。
再度醒來時,就發現自己竟然被蘇笑笑給拎在了手裡。
他沈雲,竟然成了一隻化妝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