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有一杆槍,而槍就在那裡。
槍沒有動,但槍隨時都會動。
槍並不重要,可怕的是用槍的人。
敵不動,槍不動,敵一動,人先動,槍再動。
不動則已,一擊必殺致命。
在它們此時的眼睛裡,感知裡,那不再是一杆普通的鐵槍,黑黝黝的沒有任何的光芒,而是收割他們性命的命運之槍。
那也不是普通的一個人,而是殺氣騰騰的一個殺神,他擇鯊而噬。
隻要它們不知進退地發動了襲擊,隻要它們膽敢露出水麵冒出頭來,等待它們的,必然就是這把衝動神槍的致命一擊。
而此時它們的兩位同伴,正在不遠處的地方不停地哀嚎打滾。
它們各自中了一槍,卻沒有死透,甚至根本不會死亡,因為二蛋先前快速襲擊的兩槍,摧枯拉朽地刺進了它們的胸膛,卻是非常地有分寸,隻是讓它們重傷,並沒有徹底地斷絕它們的生機。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他隻是一個過客,和這些漁民並沒有太大的交情,同樣的,和這些海裡的鯊魚也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漫天的大雪下,天地一片寂靜,連昏鴉都累了倦了心寒了,早早地躲進巢穴裡抱著異性同伴取暖去了。
緊鄰漁港不遠處的一處茅屋裡,此時正端坐著一老一少,他們相向而坐,卻沒有太多的話語。
擋隔在他們中間的,是用簡單的幾塊泥土板磚搭建的一個簡易的小型灶台,熊熊的柴火上麵,此時正蒸煮著散發著濃濃酒香的青梅果子酒。
這下雪的大寒天,最愜意的事莫過於和好友圍爐煮酒,不僅可以取暖禦寒,還能洽談理想和人生。
雖然今天招待貴客的菜肴異常簡單,隻是密封罐裡扒拉出來僅剩的半碗花生米,和一小盆醃製過的風乾魚肉。
但這話語不多的老少兩人卻是毫不在意,實在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何況是一起扛過槍,一起落過難的生死之交呢。
這一襲白衣白褲,全身都是雪白的奇怪老者,正是此番大難不死的老船長。
而他對麵的少俠,不消說正是救全船漁民逃出升天,逃出北海鯊口的牛二蛋。
雖然所有人都沒看到牛二蛋是如何出手拯救大家夥的,因為他獨自一人行走到船頭,也不見他有任何的動靜和動作,隻是哢哢隨便的兩槍,就解決了所有人認為的必死危機。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老船長自是人老成精,他走南闖北,閱曆不同於常人。
他渾濁的眼睛裡,雖然再也看不清遠方的風景,就連近在眼前的花姑娘,即使風情萬種搔首弄姿地誘惑他所剩不多的欲望,他也隻能憑借著雙手的觸摸感覺,才能感歎她們靚麗的容顏,青春的美好。
但是他的心眼可是一點也不瞎,反而相比很多的年輕人更加的通明。
眼前的年輕人,無論是先前的時候,不聲不響地混在漁民堆裡,悄無聲息地潛伏在大船上麵,還是這會和他麵對麵地相向而坐。
在這茅廬裡一起品著青梅果子酒,一起欣賞漫天的飛雪簌簌而下,一切的一切,都給他一種看似平凡,實則深不可測的仰止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