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誌還想婉言拒絕,卻不知說些什麼。他沉默著。
“我知道,你是考慮李文軒,我也知道你們的一些事情。但工作歸工作,感情歸感情,要是總把兩者混為一談,很多事情就做不來了……”劉文媛繼續說著。
尤誌心裡知道,劉文媛說的不是沒道理,畢竟都在一個城市,要是什麼事情都分得很清,卻是不好做。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事情分的清楚,哪有那麼多感情可以掰扯清楚……”劉文媛徑自喝了一大口酒,竟然發起感慨來。
“我敬您……”尤誌不知如何安慰,也跟著喝了一大口。
沉默。又是沉默。
儘管隔著偌大的圓桌,但在沉默中,尤誌發現,劉文媛的眼圈有些紅潤,那不是酒後的顏色。接著,劉文媛有些抽泣起來,尤誌知道,劉文媛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
“劉姐,您……”尤誌最見不得女人哭泣,一哭泣,他就心亂如麻,不知所措。站起身,把餐巾紙悄悄遞過去,重新坐下,尤誌又點起一顆煙,煙霧繚繞彌漫,雲裡霧裡……
須臾,劉文媛勉強笑了笑,“沒事,隻不過想起一些傷心事而已。”
她故作無事道“彆看我整天人五人六的,相比較兄弟成功的艱辛,我一點兒也不比你差……”
尤誌心裡很慚愧,在這個女人麵前,自己能算什麼成功呢?
劉文媛好似打開了塵封的話匣子,“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尤誌靜靜地看著她,靜靜地聽著。
“多年以前,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女孩子為了追求名利、追求虛榮,草率地嫁給了一個比她大十歲的男人。當然了這個男人很成功,有車有房有錢。女孩子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認為自己比彆人都幸運,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可是,後來她發現,男人並不愛她,除了物質上的滿足之外,他從來沒給過她任何東西。再後來,她發現他在外麵養著情人,還不止一個,她與他辯駁,與他爭論,可是最後的結果怎麼樣,她淨身出戶了,她一無所有了……”
一邊說著,劉文媛又喝下半杯酒,咳嗽兩聲,繼續道“可是,她不服,她要報複。於是,她開始夜以繼日地努力,她放下了女人應有的尊嚴,她使用了儘可能使用到的手段。她成功了!她吞並了男人的公司,讓那個負心漢身敗名裂……”
“可是……現在呢?這個女孩子除了錢,她什麼也沒有,沒有感情,沒有家,甚至都沒有朋友。你知道的,那些拿你當人看的朋友,無非就是看中你有身份、有地位、有錢有勢,可是,當這些都沒有的時候,他們就會離你而去……”
劉文媛源源不斷地說著,又徑自抽泣起來。
尤誌隻靜靜地抽著煙,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儘管他明白,那個女孩子就是劉文媛。
劉文媛自己斟滿一杯酒,又喝下一半,極力控製了自己的情緒,“好了,相比你也聽出來了,我是拿你當成真正的朋友的,要不然我不會給你講這麼多……”
尤誌無言撫慰,隻得端起酒杯一飲而儘。此時,隻有無聲的飲酒才是最好的安慰和理解。
正在這時,歐陽晴敲門而進。她手裡端著紅酒,滿麵堆笑。進來,發現氣氛不對,趕忙衝著尤誌道“尤老師,您怎麼惹我們劉姐生氣了……”
尤誌尷尬地笑了笑。
劉文媛止住抽泣,“歐陽,你來了……”
歐陽晴徑直走到尤誌跟前,坐下,衝著他仔細打量,看得尤誌渾身不得勁。看了一會兒,歐陽晴笑著說“你可得好好待我們劉姐,要不然我可不答應……”
尤誌忙道“您誤會了。”
劉文媛在一旁插話“歐陽,彆瞎說。”
歐陽晴倒是直言直語,“哎呀,有沒有外人,還藏著掖著乾什麼,來來,喝酒,我敬你們……”說著,徑自輕輕抿了一口。
放下酒杯,歐陽晴繼續說“我們劉姐可是女強人,人也好的很,誰要是和她在一起,那可是極大的緣分,你說是不是劉姐……”
劉文媛看了看尤誌,“尤老師彆介意,歐陽就是這麼個人,總喜歡胡說八道。”
尤誌隻得勉強陪笑。
酒這東西,越是在人心情不好的時候,鬨騰的越厲害。劉文媛酒量不小,卻還是喝多了。
歐陽晴給安排了房間,說晚上就在這吧,走不了了。尤誌心中極其不願意,孤男寡女的,倒不是怕有什麼影響,主要還是覺得不合適,真的不合適。
歐陽晴說還有事要辦,你不陪著怎麼行?尤誌隻得留下,他知道這是歐陽晴故意的。
劉文媛的確喝多了。服務員把她駕到房間,整個人像一灘爛泥。尤誌踱來踱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開始的時候,劉文媛睡得比較沉。後來,酒力發作,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難受,想吐。尤誌喊了兩聲服務員,沒有人答應。吐倒不可怕,萬一嗆到就麻煩了。尤誌到了一杯溫水,想把劉文媛扶起來。
他剛坐到床邊,劉文媛一個翻身爬到了尤誌懷裡,他手裡的水杯險些摔了。她緊緊地抱著他,嘴裡不住地嘮叨“你,你不要離開我……”
尤誌想要掙脫,劉文媛抱得更緊了。此時,能有什麼辦法呢?他任憑她緊緊地抱著,任憑她的腦袋枕在他的大腿上睡著。是的,一個貌似剛強的女人,她的內心卻埋藏著太多苦楚,太多心酸,太多的無處傾訴,這與自己又是何等相似?
時間放慢了腳步,漫長的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