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這個時候,她才恍然發覺,書本上的東西,是來自於百分比之上普通常見的情況。而目前的牧歌在心碎的同時,教育了林白,有一種笑容代表了後悔、懊惱、無奈、等一係列的負麵情緒,並且表現的淋漓儘致。
那樣的叫人揪心!
“牧歌…”
“他來見我了,我心裡是高興的,嘴上卻對他說了那樣刻薄的話,”已然被眼淚泡紅的眼睛,緩緩將視線落在早已了無生氣的男人身上,宛如他還能聽見一般,對著東方翊說道“你當時一定很生我的氣吧?為什麼不把我罵一頓呢?或者乾脆把我打一頓算了!”
林白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太過於簡陋,又或者是牧歌的傷心太過於強烈,已然叫她們兩人之間的交談成為兩條平行線。
林白如窮途末路的勸慰,而牧歌在自顧自的鐵欄中關押著自己。二人沒有了交集的點。
每個人的難過悲傷都有一個迸發點,各不相同。林白身邊資源匱乏,所以她不知道其他人的迸發點在哪裡,可她確信牧歌此刻便是淒入肝脾的。
壓在嗓子裡的宣泄,是歇斯底裡叫喊的升級,被抽空乾癟的身體,連呼天搶地的力氣也沒了辦法,猶如從靈魂深處呐喊出的斷斷續續聲音說道“我後悔了!東方翊,我說我真的後悔了,我不該離開你選擇離開…我回來了,你也回來…好不好?”
當事情的發展預期沒有得到滿足,後悔是常見的一件事件。
有些後悔,尚有亡羊之歎彌補的機會。可牧歌,已然沒了挽回的餘地。
冰冷的屍體不會回應活人的期許,即便生前曾為之付出過多少真心的對象。
高等的教育告訴了林白如何克製自己的情緒,而醫學的專業讓她把一切七情六欲變為了有理可循的教條。
這是林白在外人眼中顯的那樣清冷的根本原因,可能她自己本身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那些叫她合理化的情緒所操控,例如現在。
“夠了!牧歌,他已經死了!”
在人極度悲傷的情況下去敘述事實,顯得是多麼的尖酸刻薄,但林白的犀利還不止如此。
“你要我為你解釋什麼是死亡嗎?死亡是機體生命活動和新陳代謝的終止。”
“是人的血液循環完全停止,脈搏,呼吸停終止。”
“腦乾在內的全部功能完全而永久不可逆的喪失和終止。”
深呼一口氣,林白為自己突如其來關於死亡的課程做了總結,“是生人與死人之間關係的終止,是牧歌與東方翊此生的終止。”
也不知道是林白的爆發感觸了牧歌,還是她糟亂的神經突然搭上了一條叫理智的線,竟然在林白長篇大論之後停止了哭泣。
“此生終止……”
牧歌默默重複著這幾個字,似在極力透過大腦的層層分析,去理解這其中的含義。
見略有成效的林白,身為醫生自然知道該如何去追蹤患者的後期治療,所以她趁熱打鐵的繼續說著“對,這輩子東方翊都不會再出現,你可以選擇繼續守著一副沒有生命的屍體呼天搶地,或者,你可能還會想要去做一些其他更有意義的事情,”
林白和牧歌之間足足已有接近兩年的時間未曾謀麵,她不是天橋下算命的老太太,根本就不知道牧歌還有什麼所謂的其他具備意義事情可做。
她之所以這麼說,等同於護士在護理階段,為了讓患者增加被治愈的信心,故而說的一些善意謊言。
牧歌茫然看向林白,似在肯定讚同了林白這一提議,不知道停滯轉動了多久的腦子,開始重新運作了起來。
“你說的對,東方翊一定也不願意瞧見我這跟落魄野狗般的鬼樣子,因為,我曾是他眼中驕傲的對象。”
話間言語明顯有了對生的希望,林白慶幸自己的反激方法起到了正解的作用,而非反麵的遞進。
林白順應著牧歌的話說著“對,你是他眼中的驕傲,心底不可泯滅的超a等優秀,你怎麼可以叫他把失望帶走!”
一幕幕東方翊教導的畫麵如幻燈片一般在牧歌的腦海中閃現,似是在告誡牧歌生活理應繼續下去的動力。
“林白,我要請你為東方翊屍檢!”
林白了然抿笑,隻說了一個字“好!”
死去的人,悲傷使然是人之常情,即便是再理性解析的情況下,也無法抑製的情欲。
可死去的人不該是沉淪的理由,而是活著的人奮勇向前的鞭策,奔向更好生活方向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