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野!
埋葬鶯啼後,宋雙又被董進喚去,“娃子,出了這事,那幾個都發落到吃苦地兒去了。你個娃子,我不怪罪你,隻莫讓人瞧著你還在營裡,覺得不公,也給你換個地兒。”
隻聽得那句“莫讓人瞧著你還在營裡”,宋雙便急了,“將軍,莫不是不讓我當兵了。”
“看把你急的,哪還能不讓你當兵了”,董進哈哈笑,“隻這當兵的,派到哪裡就是哪裡,可不能挑剔哦。”
“隻要是當兵,宋雙去哪兒都行。”
“好,咱營裡還有個養豬的地兒,就先去那裡吧,你可願意。”
“養豬!”宋雙幾乎是叫了出來,“將軍,我哪裡會養豬啊。”
這當兵當成豬倌了,宋雙哪能願意,但又不能直說。
“誒,不會了學嘛,哪個是天生會養的。”盯著宋雙瞅瞅,“莫不是嫌臟嫌臭了。”
宋雙哭笑不得,這兵當的,夥夫,庫頭,這又是豬倌了。我來當兵,好歹讓我摸摸刀槍,練練武藝呀。
隻是這大的將軍親口跟我說了,我也隻有去了。
可這當個豬倌,用得著這大的將軍親口說嗎?
“養豬隻是暫時的,哪有那多閒人放著去養豬。”董進看著宋雙忽正色道,“娃子,我看你上進,先養陣子豬,過段時間我調你到我身邊做個親兵,你可願意。”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個宋雙倒是願意。給這大的將軍當親兵,是不是自個也離當將軍近了?
就這樣,宋雙又成了豬倌。
豬倌並不好當,跟著個老豬倌,乾草麩皮子還有乾土豆秧子磨碎攪和了,大木桶盛了拎那豬圈裡,一圈,二圈,三圈,每圈都有十幾頭肥豬,看到往食槽子裡倒食就會圍過來,偶爾有幾頭發呆的睡著沒醒的,“囉囉囉”地叫上幾聲,喚了趕快來吃。
合著也是個吃苦的地,幾十頭豬的吃喝,光那乾土豆秧子就得磨半天。
還有兩個豬倌,負責清理豬糞,鏟到豬圈邊上堆著,說是有人來拉送到城外去肥田。天快黑時,那兩個還要趕著牛車去各營裡收刷鍋洗菜的泔水,幾大木桶,收回來給豬喝。
宋雙想,比起那兩個的活兒,自個兒還是受了照顧的。
宋雙納悶,這軍中怎和自己想象的大不一樣。又是開荒又是養豬,原以為軍裡就是訓練打仗呢。
“不種地不養豬吃啥!城外頭還屯田養羊呢。”老豬倌臟袖子抹把頭上的汗,“你小子偷著樂吧,這活計不比那天天訓練輕鬆得多。”
是輕鬆點兒,可這裡臭得厲害。倒是刀和矛子也都有,一邊耍還得一邊捂著鼻子。
也就吃罷晚飯了才能耍一會兒,就這點兒時間宋雙也不願放過,捏著鼻子耍上了。
“還有兩手”,老豬倌驚訝,“耍就耍,你捂鼻子乾啥?啊,嫌這豬糞臭,你咋不嫌肉香哩。”
宋雙忙鬆了鼻子,“不嫌,不嫌。”
“倒也真是,怎把你個這般利索的年輕人弄來養豬了,這輕閒也不該是你享的呀。”老豬倌也是納悶。
宋雙心裡又氣又笑,這還清閒!我寧願去訓練。又笑,你哪知道,這‘輕閒’隻是暫且享著,過一陣子就是親兵了,有馬騎呢。
又覺得憋屈,到現在竟還沒騎過馬。倒是剿匪回來後當了幾天正經兵訓練過,去城外拉練時看到過一隊騎兵,那高頭大馬上騎著真叫個威風,宋雙隻是個眼熱。
聽說也是董統領帳下的,哎,都是兵,差彆咋就這麼大呢。
又納悶,董統領喚我娃子,這老豬倌又說我年輕人。來風野城一年多,草鞋布鞋穿爛了幾雙,“老孬”師父給的這雙又夾腳了,前麵那洞頂得更大了。我也該是長大長高了些吧,可長大長高沒自個兒看不到。
不知道長大長高沒,更彆提長成啥樣了。這豬倌不似“老孬”師父臭美,來了幾日就沒見他洗過臉,再莫想從這裡尋個鏡子出來。
牆外麵怎也有跑步的聲音?
宋雙一跳兩手一抻便探出頭去,還果真是一隊兵正從房前跑過去,挨著個領矛子呢,跟我當庫頭時給犯人發矛子一樣。
連營房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