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蕭燕現在風光了,但依舊有人可以用這件事踩她,這同時也是蕭家的恥辱。
蕭夫人的臉麵,當場就掛不住了,說不出話來。
有些事情,掰扯清楚是很難的,因為有些話根本就不能說,就像蘇老夫人剛說的這件事,一般人,根本就不會去提。
但蘇老夫人偏偏就去提了。
蘇老夫人在來之前,是沒準備說這件事的,畢竟做這件極其不光彩事情的人,現在已經成了她的兒媳婦,還是她嫡長孫和嫡孫女兒的母親,但蕭燕和蕭夫人的態度,讓她實在生氣又不甘心,一定要扳回一城。
蘇老夫人衝動下,也就說了,說完,看著啜泣的蕭燕,還有同樣難堪的蘇傾楣,心下也覺得自己這話,確實重了幾分。
蕭夫人理了理情緒,再麵對蘇老夫人時,完全沒了最開始的溫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小姑嫁到你們蘇家多年,生兒育女,兒女都已成人,個中辛勞,蘇老夫人也是做了母親的人,想必清楚。不管怎麼說,蘇大人現在還沒休她呢,在孫女還有其他外人麵前,這樣編排自己兒媳婦不是的婆婆,我也是頭回見,難怪楣兒她這般傷心委屈。”
編排兒媳婦的婆婆不少,媳婦背後抱怨婆婆的也屢見不鮮,但都有分寸。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能說,什麼又不能說,大家心裡都有杆秤,並不會逾越了去。
蘇老夫人心下也覺得自己過分了,所以蕭夫人口氣如此嚴厲甚至是不敬,她也沒有生氣。
“小姑嫁到你們蘇家多年,一心為蘇家著想,妹夫遇事,她比他還著急,我們蕭家也是儘力幫扶,不看僧麵看佛麵,蘇老夫人這樣說,是要將兩家多年的情分也生分了?”
蕭夫人態度也變的咄咄起來。
這次來蕭家,是蘇老夫人自己的意思,也是她堅持,蘇克明並不同意。
他對蕭家,還是有很深很大的指望期盼的,蕭鎮海現在也確實隆恩聖寵加身,若她將兩家關係徹底搞僵,蘇克明那裡,肯定是交代不了的。
蘇老夫人並不想母子兩的關係更糟糕,心裡是忌憚著的,蕭夫人對這一點,也是心如明鏡。
蘇老夫人雖是長輩,蘇克明也還算孝順,但這種孝順,是建立在利益沒有強烈衝撞的前提下的。
蘇家,真正的一家之主是蘇克明,要蘇克明沒打算休了蕭燕,蘇老夫人再怎麼想,那也是沒用的。
蘇老夫人繃著臉,“我今天來蕭家,就是想讓你們知道蕭氏所為,我一個上了年紀的鄉下老婆子,她根本就沒看在眼裡,我是不能讓她有所收斂了,所以就隻有找你們了,畢竟她雖然已經是蘇家的人,但到底是從蕭家出去的,真要出了什麼事,對蕭家的聲譽也會有影響,尤其是對蕭家尚未出嫁的女兒。”
蘇老夫人說話的口氣是軟了些,但對事情的態度上,卻沒有退讓。
蕭夫人皺眉,原本,性情跋扈的蕭意珍已經聲名狼藉了,這要蕭燕真的被休,那對她,無異於是雪上加霜,蕭家的名聲也不好聽。
蘇老夫人繼續道“我剛做的那幾件事,統統都不日,單就她對我的態度,就已經犯了七出之條,對婆婆不敬,這就是蕭夫人口中蕭大人嚴苛的家教?她繼續這個樣子,我就可以讓明兒把人給休了!”
“哪來的死老太婆,在我家耀武揚威!”
蘇老夫人話堪堪落下,就有人從外麵衝了進來,手上拿著鞭子,帶起的風,都是帶著戾氣的,身旁跟著幾個丫鬟嬤嬤,似乎是想攔住她,但沒一個敢上前用手的,正是蕭意珍。
她走到堂中,手指著蘇老夫人,言語極其不敬。
蘇梁淺身子向後靠著,坐姿優雅,抿了抿唇,掃了眼對麵和她正坐著的蘇傾楣,她眼睛微亮,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架勢。
蘇老夫人自是見過蕭意珍的,也知道她脾氣有多不好多沒家教,但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她還是氣的夠嗆,咳嗽了起來,老臉漲得更紅。
“你想要休了誰?我姑姑嗎?你們蘇家是個什麼東西,我們蕭家的人,是你們說休就休,想休就休的嗎?”
蕭意珍和蘇傾楣,蕭燕自然是向著蘇傾楣的,但自從蕭意珍腳受傷跛腳後,對蘇傾楣沒了威脅,蕭燕就像個姑姑,對這侄女疼愛了起來。
當然,同時也是為了和蕭夫人搞好關係,蕭鎮海不在家,蕭夫人對蕭意珍簡直溺愛,很聽女兒的話。
蕭燕時不時的就從沈清的嫁妝裡麵,挑揀一些女孩子會喜歡的貴重首飾送給蕭意珍,說的也都是好聽的話,不會像蕭夫人那樣對她說教,搬出蕭鎮海壓她,蕭意珍對這姑姑,是很喜歡的。
至於過年來,一直在原地踏步的蘇家,她卻是看不上眼,而時常目睹在蕭鎮海甚至是自己兩個兄長麵前點頭哈腰的蘇克明,她心裡更是輕蔑的。
蕭燕和蕭夫人在說起蘇老夫人的不是時,從不刻意避諱蕭意珍,蕭燕甚至屢屢在蕭意珍麵前搬弄是非,教她將來嫁人後怎麼做,蕭意珍不像蕭夫人,有評判對錯的標準,她覺得蘇老夫人完全就是十惡不赦的人。
再加上她輕視蘇克明,同樣更看不起像蘇老夫人這樣的農村老太太,尤其最近,蘇傾楣言辭間流露出的蘇老夫人偏袒蘇梁淺的信息,更讓她覺得蘇老夫人不是什麼好人,簡直就是個糊塗鬼。
蕭夫人看著衝進來的女兒,隻覺得頭疼,眉心擰的更厲害了。
“誰讓你來這裡的!”
她沉著臉,看著完全沒有規矩的蕭意珍嗬斥,眼角瞟向蘇傾楣,蘇傾楣並沒有往她的方向看。
蕭意珍撇了撇嘴,完全不懼怕蕭夫人。
“大人的事情,你個小孩子摻和什麼,還沒長記性不是,我看你父親打的還不夠,是想讓他回來再揍你一頓嗎?莽莽撞撞的,一點體統都沒有,向蘇老夫人請安!”
蕭夫人搬出蕭鎮海,且用的是完全命令的口吻。
蘇老夫人氣怒,“我可不敢當!”
沒將蘇老夫人放在眼裡的蕭意珍輕蔑的冷哼了聲,“蘇家什麼身份,我們蕭家現在又是什麼身份,你有自知之明,知道當不起就好!”
蕭意珍異於常人的腦路,讓蘇老夫人氣的翻白眼。
蕭意珍一進來,蕭燕就停止了哭泣,蕭意珍氣蘇老夫人,蘇老夫人上氣不接下氣的,蕭燕看的心情痛快,心裡卻又忍不住擔心。
蕭意珍嘴巴沒個把門,氣著蘇老夫人就算了,蕭燕更擔心的是,她的那番言論,傳回到蘇家,將蘇克明也氣到了。
蘇克明是不敢找蕭意珍的麻煩的,回頭又將責任記在她頭上。
蕭燕站了起來,起身走向蕭意珍勸她,蘇傾楣也一起。
蕭燕的顧慮,蘇傾楣自然也有,她想要看的熱鬨,並不是蕭意珍擠兌蘇老夫人,將她氣的半死,然後將蘇克明也得罪了,而是她去找蘇梁淺的麻煩。
蕭燕蘇傾楣好言勸蕭意珍,蕭意珍卻還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尤其看到蕭燕那副模樣,更是心疼的罵蘇老夫人。
蕭燕臉上都還是淚水,眼睛也依舊是紅紅的,蘇傾楣看了她一眼,眼角往蘇梁淺的方向使了個眼色,蕭燕會意過來,看向蕭夫人道“嫂子,既是大人間的事,就讓孩子們離開吧。”
“你又是安的什麼心?”
蕭意珍是什麼德行,她和蘇梁淺結下那麼大的仇,這要兩個人在一起,這又是在蕭家,蘇梁淺哪有不吃虧的?
蘇老夫人覺得,蕭燕這是給蕭意珍創造針對蘇梁淺的機會呢。
蘇老夫人看著蕭意珍手上拿著的鞭子,更覺得蕭燕其心可誅,看她的眼神都是憤憤的。
蘇老夫人自然是不能讓蘇梁淺吃這樣的虧的,當即站了起來,“我已經表明立場了,該說的話,我也說清楚了,時辰不早了,淺兒,我們回去!”
蘇老夫人嗬斥蕭燕的時候,蕭意珍正用帶著惡意的得意眼神,看向蘇梁淺,那雙眼睛,因為某些泛濫的情緒,熾亮無比。
“你當我們蕭家是什麼,菜市場嗎?想來就來,想訓就訓,說走就走!”
蕭意珍的口氣極其猖狂,完全就是用鼻孔看蘇老夫人。
蘇梁淺失笑,“住在皇宮的公主,都沒蕭大小姐這般口氣。”
蕭夫人也覺得蕭意珍這口氣這話都極是不妥,尤其被蘇梁淺指出來,更覺得尷尬,用眼神狠狠的警告了蕭意珍一番,同時看向蘇傾楣和蕭燕,讓她們看住蕭意珍不要再亂講話,而她則賠笑看向蘇老夫人。
蕭夫人並不認為,蘇梁淺的仇那麼好報,但蕭意珍這個樣子,若是不幫她將人留下來,她不知道會怎樣耍潑,蕭夫人單想想就覺得頭疼。
“珍兒這丫頭,被我慣壞了,老夫人大人大量,不要和她一個小孩子斤斤計較。您難得過來一趟,這又馬上就到用午膳的時辰了,就算要走,也用了膳再走,不然被人瞧見了,都會知道我們兩家是發生了什麼不痛快。”
有不痛快是事實,但真要傳出去,蘇克明必然會大發雷霆。
蘇老夫人心虛,反而有所忌憚。
蘇老夫人看向蘇梁淺,而一旁的蕭夫人也站了起來,走到蘇老夫人身側,笑道“您剛剛不是讓我好好管束管束小姑子嗎?剛好留下來一起再商討下,有具體的約束,才能落實到實處。”
蘇老夫人覺得蕭夫人這話,很有道理。
蕭燕心下雖不情願,但還是附和蕭夫人的話。
蘇梁淺緩緩站了起來,對著擔憂的蘇老夫人莞爾一笑,“蕭夫人說的有道理,祖母既然來了,那自然不能白跑一趟,將事情都解決了才是正經,蕭夫人一番盛情,祖母不要辜負了才是,我也許久未見表妹了,也想和她聊聊呢。”
蕭夫人看著淡然幽靜的蘇梁淺,沒有半分的畏懼不安,還有她身後抱劍的影桐,想到正月裡鬨的那一出,自己反而不安起來。
蕭燕蘇傾楣屢屢被挫敗,她的珍兒,又怎麼可能會是她的對手?
她隱隱有些後悔將蘇梁淺留了下來。
“珍兒,蘇大小姐是客,你不要太放肆了,不然的話,等你父親回來,我一定告訴他,讓他好好罰你。”
蕭夫人搬出蕭鎮海,再次威脅了一番,隨後看向蘇傾楣,眼含警告和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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