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五夫人咬牙切齒,就要朝蘇梁淺衝過去,被秋靈攔住。
“不單單是秦大人秦夫人,還有秦家的其他人,我讓你們在地府團圓!到時候,真的就隻剩下表姐一個人孤零零的了,你說,誰還會娶她?”
“你敢!”
“我膽子有多大,小舅媽是不知道嗎?你敢我就敢,沒我不敢的事!我能讓安陽郡主貶為庶人,就秦家那種門第,我想要毀了,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哪裡還用什麼季小公爺,王小世子幫忙,現在買凶殺人那麼方便,反正我銀子多的用不完,一天殺一個!”
蘇梁淺抿著的嘴唇微勾,給人的感覺,仿佛是在笑,她明眸清澈,渾身上下,都是認真,沒有半點玩笑,秦安氏傻眼,剛剛的好心情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任何時候還要深的恐懼。
沈五夫人喘著粗氣,強忍著內心的慌亂不安和蘇梁淺對視,但很快就敗下了陣來,連著向後退了兩步。
安陽郡主被貶為庶人之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但她沒想到,竟然和蘇梁淺有關。
安陽郡主是什麼身份,秦家根本就不能與之相提並論,蘇梁淺不但有那個心,她也有那個能力。
蘇梁淺見沈五夫人慫了,將目光移到跪都跪不穩的秦安氏身上。
秦安氏的底氣來源於沈五夫人,沈五夫人都慫了,她自然更好對付。
“想讓自己的女兒做妃子,兒子做高官,讓我小舅媽管沈家是吧?”
秦安氏抬頭,想說話,但被蘇梁淺的氣勢壓製,說不出半個字來。
她錯了,她再也不敢了。
她現在覺得,沈琦善說的太對了,她們確實小瞧了蘇梁淺。
“今後,不要再讓我發現你來沈家。”
秦安氏點頭如蒜,她哪裡還敢來,沈家的人就算了,這蘇家小姐,就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正常人,簡直就是有神經病,就算借她八百個膽子,她也不來了!
“將我的話一字不落的轉告給秦家當家的人聽,如果被我發現,你們家還有人來我外祖母家找我小舅媽煽風點火,添油加醋,或者打著沈家親家的名頭在外為非作歹,我直接就找人把你們全家都做了!”
秦安氏嚇的直想哭,但又不敢哭,就一直點頭。
“還有,今日在沈府的事情也是,若是被我發現,傳到了不該傳的到外麵,我就讓人把你兒子廢了,女兒賣到最下賤的地方去!聽清了嗎?”
秦安氏還是和以前一樣,不住的點頭,她頭都暈了,也不敢停,因為聽蘇梁淺提起了自己的女兒兒子,恐懼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流了出來,開口道“我,我聽清了。”
她聲音鼻音很重,含糊不清。
“複述一遍。”
蘇梁淺平靜命令,秦安氏現在整個人都被對蘇梁淺的恐懼支配,哪裡還能想的起來說什麼,她說不出來話,隻道“我今後肯定不會再來沈家了,我也不會讓秦家其他人來的,更不會議論您的人和事!”
他們來沈家是為了占便宜,開玩笑,便宜沒占到,全家小命全完,這種事情,誰會做。
“看來是沒記住我的話。”
“我,我——”
秦安氏我我了半天,房間裡,有水流動的聲音傳出,秋靈手指著秦安氏坐著的地方,帶著興奮的嘲笑道“小姐,她嚇尿了!”
沈五夫人順著秋靈手指的方向,果見自己的嫂子尿了,隻覺得臊的慌,怒氣也更重,卻不敢說話。
“秋靈,你和她回一趟秦家,將我的意思轉達給秦家老爺。”
這要是以往,秋靈早就拎小雞似的拎人呢,但秦安氏尿在身上,她嫌棄的慌,隻衝著秦安氏道“還不快滾!”
秦安氏跌跌撞撞的,起身都起了幾次,最後離開的時候,不但下身尿濕了,臉上身上也都是尿。
“先給她換身衣裳,不然的話,外麵的人看到,不定怎麼說我們欺負人!”
沈大夫人看著好心提醒的蘇梁淺,狐狸似的狡黠,臉上的凝重一掃而空,而是有了笑。
“蘇梁淺,這樣你高興了吧?你不是人,你就是個惡魔!”
蘇梁淺現在就是看在沈五夫人身份的份上,也做不到對她和善,笑容燦爛的嗯了聲。
“沈秦氏頂撞婆母,忤逆不孝,罰緊閉一月,這件事情,我晚點我會告訴母親,相信她也不會反對,這一個月,你就在自己的院子裡好好反思!”
沈大夫人見沈五夫人似乎還要和她爭,直接打斷她接下來的話,“要不然的話,就跪祠堂,你若還是不願,那你就離開這個家,反正你也不願呆!”
沈五夫人之前和秦安氏抱怨那麼多,那就說氣話,她在沈家的日子,並不難過,而且就像秦安氏說的,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沒道理有好日子了還不過走了,更何況,剛剛蘇梁淺這一攪和,她要離開沈家,真的就無家可歸了。
沈大夫人和蘇梁淺離開,沈五夫人想到這一整天下來受得起,看到地上秦安氏的尿,隻覺得自己在婆家娘家都沒了臉,氣的砸了許多東西,痛哭了一場,之後就病了。
“大舅母,我就說吧,對付秦家這種厚顏無恥的無賴,我最有辦法了吧?”
蘇梁淺看著沈大夫人,臉上哪裡還有半分麵對沈五夫人和秦安氏的冰冷,溫軟乖巧的就像個鄰家孩子,分外讓人憐愛。
沈大夫人笑著點頭,“母親和我自問待她都不薄,沒想到她竟這樣想我們,幸好你來了,老五媳婦有些想法,實在危險!”
女子貼補娘家是正常的,畢竟在娘家呆了十多年,也要娘家撐腰,但有了孩子後,就會為孩子多考慮些,但沈秦氏卻有就是犧牲婆家也要為娘家做貢獻且不依不饒的,卻是過了。
“有些人慣來如此,對付這種人,就不能慣著,不然就是得寸進尺,被她拿捏住,我知大舅母體恤她不易,但一切為了荊國公府的大局,該狠下心來,就要狠下心來,我去看看表姐。”
沈大夫人點點頭,“和她將事情解釋清楚,也免得她母親再當她的麵挑撥離間。”
沈大夫人心中暗暗歎息,沈琦善的性子,怎麼就沒隨她父親多些呢?
蘇梁淺道了聲好,隨後握住了沈大夫人的手,“小舅媽出身微寒,她的話,您不要放在心上,她就是嫉妒。”
蘇梁淺看著沈大夫人,沈五夫人字字都往沈大夫人的心窩上戳,沈大夫人心中定然是難受的。
沈大夫人另外一隻手在蘇梁淺握住她的手背上拍了拍,眼底的欣慰,有了晶瑩。
“表小姐來了。”
沈琦善的丫鬟落兒站在門口,看到蘇梁淺,服了服身,隨後看了眼裡麵,小聲道“小姐回來就哭了,午膳都沒用呢,一直在床上,她近來心情一直不好,唉聲歎氣的。”
蘇梁淺點頭進了屋,就看到沈琦善衣裳未脫,在床上趴著,安靜的屋子,都是她低低的啜泣聲,她沉浸在自己悲傷的世界,就連蘇梁淺進屋了都沒發現。
蘇梁淺皺眉,這是哭了多久啊?
“表姐。”
蘇梁淺走到床邊,輕叫了兩聲,沈琦善才聽到,轉過身來,還是抽抽搭搭的,兩邊的肩膀一聳一聳的,臉上都是淚痕,眼睛腫的都不像話了,嘴唇也是,咬破皮了,被淚水洗過的眼睛,有種說不出的哀怨黯然,就好像是嬌柔的小白花,讓人憐惜。
沈琦善看到蘇梁淺,慌忙擦掉眼淚,坐直了身子,“淺兒,你怎麼來了?”
蘇梁淺看沈琦善這樣,又是心疼,有些生氣,更多的還是無可奈何,解釋道“我剛和大舅媽一起,去了小舅媽那裡,你外祖母那邊的人,今後應該都不會來了,小舅媽被關了一個月禁閉,這段時間,你若是得空,好好勸勸她,不該有的想法和念頭,都收起來,不然的話,沈家容不下她,她過去那些年的苦頭,就白吃了,這事是我的意思。”
蘇梁淺的口氣,平靜又坦然。
沈琦善嗯了聲,“是不是我母親又說什麼不該說的話了?我之前就勸著她了,外祖那邊都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她都不聽,這樣也好。”
沈琦善知道蘇梁淺都是為了荊國公府好,她作為荊國公府僅剩在家中的唯一小姐,什麼事都做不了,出了問題還需要蘇梁淺來解決,沈琦善是心存內疚的,在沈五夫人的事情上,沈琦善也是擔憂的很,蘇梁淺解決了,她樂見其成。
蘇梁淺什麼都好,要說唯一讓她不滿的,就隻有——
“你這次進宮,見到昭檬公主了吧,她人怎麼樣?”
沈琦善從床上站了起來,詢問起了昭檬公主的事,那關切的神色,顯然比對沈五夫人的事情更加上心感興趣,蘇梁淺心裡上火的同時,也更加的擔憂。
“見到了,人很好,端莊大方,聰慧得體,聰慧果斷,且沒有公主的嬌氣,就像你說的那樣,她確實喜歡蕭憑望。”
蘇梁淺的話,讓沈琦善的臉色慘白如紙,臉上勉強的笑也掛不住,“我很少見你對一個人的評價這麼高,不過,你是不會說謊的,這樣說來,她真的很好,他應該也會喜歡的。”
沈琦善的聲音很輕,悲淒的很,說著眼睛就又紅了,眼淚仿佛隨時都要掉出來,蘇梁淺都不知道如何安慰,遲疑著,很快也就沒了安慰的心思,她狠了狠心道“公主也到了指婚的年紀,你既然不能和他在一起,他早晚都是要娶親的,本身年紀也到了,你自己做好準備。”
沈琦善一個字沒說,就連嗯的應一聲都沒有,眼淚掉的更快了,一副仿佛天都要塌陷下來的樣子。
蘇梁淺拍了拍她的肩膀,沈琦善躲了躲,蘇梁淺愣了愣,收回自己的手,說了句話,轉身離開。
她都分析的那般清楚了,蕭憑望也沒再來見她,她以為沈琦善會漸漸死心,沒想到卻是對她生出怨心,蘇梁淺覺得,自己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蘇梁淺剛出門,就聽到咚的一聲,應當是沈琦善趴著倒在了床上,很快,就又是嚎啕的大哭聲,蘇梁淺擰了擰眉,既想進去安慰,又想進去將她罵醒,最後,她什麼都沒做,隻對還守在門口的采兒道“你進去照顧你家小姐。”
蘇梁淺這會來荊國公府,呆了兩日才回去,臨行前,她讓人去周府遞了信,讓周詩語經常過來陪陪沈琦善,然後帶她出去多認識認識人。
她想著,沈琦善之所以執著於蕭憑望,可能是因為性情太過內向,認識的人少,沒什麼朋友,再加上整日都在家中無事,就是想著蕭憑望,越想越陷越深,得不到的又更加蠢蠢欲動,對她的意見和怨恨也越來越大。
多認識人,多出去見見世麵,讓自己忙起來,或許就不會隻在耽於兒女情長。
蘇梁淺回去蘇府沒幾日,晴了好幾個月的天,下起了雨。
“小姐,遠慧大師回來,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