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夫人看著蘇梁淺和夜思靖說了句,扶著沈老夫人上床。
“表姐。”
夜思靖跟著蘇梁淺一起出了門,口氣悶悶的,神色也有些悵惘。
“靖兒,你知道外祖母為什麼要先跪你嗎?因為你是皇子,身份尊貴,當得起。十二,你剛剛對外祖母說的那番話,姐姐聽了心中很是欣慰,如果你是個掌握了實權的皇子,或者在朝中有話語權,那就可以讓外祖父他們沉冤昭雪了。”
“表姐,我是不是很沒用?”
夜思靖無力又自責。
以前在冷宮,每每賢妃與他說起荊國公府的事情時,他也會對權利那東西生出渴望來,要是他有權勢,一言九鼎就好了,就可以重查當年的事情,還外祖父他們一個公道,若有那一天,母親應當會很開心吧。
“不會,你已經很好了。權利可以爭可以奪,但你這樣的赤子之心,是什麼東西都換不來的,希望有一天,十二可以站在很高的位置,不但可以查外祖父他們的事情,還能為百姓做事。”
沈大夫人從內室出來,剛好聽到蘇梁淺對夜思靖說的話,心咯噔一下,打斷道“你們在說什麼呢?”
蘇梁淺回頭,見沈大夫人出來,對夜思靖道“你去休息吧,我也走了,早點睡,明兒還要出門呢。”
夜思靖點了點頭,目送著蘇梁淺和沈大夫人一同起來。
沈大夫人剛哭過,雖然沒沈老夫人那麼誇張,眼睛也是紅紅的。
臨近子時,下人們也都各自睡下了,就隻有幾個護院的護衛守著,沈府裡,靜悄悄的。
“淺兒,你剛剛和十二說的那些話——”
沈大夫人輕歎了口氣,“十二還小,他又一直都在冷宮,你不應該與他說那些,他不適合有野心,這對你和他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蘇梁淺看著緊張憂慮的沈大夫人,臉上是微微的笑,沒有半分悔意,“皇室的爭鬥,就和戰場上的刀劍一樣無情,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現在又從冷宮出來了,多知道一些事情,沒什麼壞處,有野心也不是壞事,而且,我也沒說錯啊。”
蘇梁淺淡然的,仿佛這完全就是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沈大夫人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但她覺得不是,她知道不是。
“我和我們家可以給他的。”
沈大夫人不知道沈卓白的事,但蘇梁淺知道。
上輩子,她能將夜傅銘扶上那個位置,這輩子換一個人,蘇梁淺覺得並非不可行,且,蘇梁淺也不覺得有什麼大逆不道的。
她上輩子見過的,參與過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太多了。
“舅母不用擔心,我不會拿自己,十二,還有荊國公府冒險的。”
沈大夫人見蘇梁淺這樣,分明就是已經下定了決心,幾次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歎著氣無奈道“你回去休息吧。”
蘇梁淺看著沈大夫人依舊憂慮的模樣,有些後悔不該在沈老夫人的門口和夜思靖說那些讓她擔心的話。
第二天,蘇梁淺如常起床。
蘇梁淺這幾天是東西南北到處走,晚睡早起,每日折騰,她不覺得辛苦,但身體還是疲累的,每日是沾上枕頭,很快就睡過去,也不像過去那樣做噩夢,睡眠質量挺高,也因此,雖然睡覺的時間沒以前長,但精神狀態還是極好的。
她簡單收拾了一番,就去雲霄院。
沈老夫人睡得晚,醒的卻早,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心情好,精神也不錯。
蘇梁淺到雲霄院的時候,沈家的幾個夫人都到了,沈琦善也在,還有夜思靖,包括要求閉門思過的沈五夫人。
其實,平日裡,大家就是向沈老夫人請安,也是沒這麼早的,因為聽說了夜思靖的消息,想要看看他,個個很早就都來了,大家坐在一起,正說著話。
沈五夫人最是熱情,夜思靖坐在沈老夫人身側,她也跟著往上湊,臉上似長輩般慈愛的笑,透著幾分諂媚。
她見蘇梁淺進來,從鼻孔裡冷哼了聲,臉上熱情熱切的笑,直接就淡了幾分。
她如此,沈二夫人卻很熱情,沈五夫人看著迎著蘇梁淺上去的沈二夫人,翻了個白眼。
“你們都還沒用早膳吧?”
大家都是早早就過來了,就是吃了,也是隨便填了下肚子,都是沒正式用早膳的。
“淺兒也沒有吧?人齊了,擺桌!”
沈老夫人心情好,臉上都是笑。
沈五夫人臉色更難看了幾分,口氣很衝的對蘇梁淺道“你怎麼回事,這麼晚,讓我們等就算了,還讓十二皇子等,架子還真大!”
沈五夫人那麼巴著夜思靖,一方麵是因為他皇子的身份,另外就是她覺得,夜思靖在冷宮這麼多年,皇帝多少都有些愧疚會會有所彌補,而且,夜思靖現在是住在慈安宮的,深得太後喜歡,能得他的歡心,對她對沈琦善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自上次蘇梁淺將她的娘家大嫂嚇走後,她娘家人都不登門了,沈五夫人找人去秦家送信,秦家人見都不見她,儼然就是要和她斷絕關係和來往的態度,沈五夫人現在簡直恨死蘇梁淺了。
沈五夫人覺得蘇梁淺這麼放肆,就是仗著太後的寵愛,挑撥著夜思靖,大有撬牆角的意思。
沈二夫人在沈五夫人給蘇梁淺安罪名後道“不是表小姐晚了,是我們到的早了,我說五房的,你就不要在這裡無中生有,挑撥離間了,不然,誰還敢放你出門?”
沈五夫人現在依舊是沒得到赦免的‘戴罪之身’。
沈五夫人齜著呀,瞪沈二夫人,沈二夫人才不怕她,狠狠瞪了回去。
蘇梁淺臉上的神色,並未因為沈五夫人而生出半分不快,隻要她這五舅母不和秦家人來往,讓他們借著荊國公府的名號亂給他們撐腰,蘇梁淺是無所謂她對自己的態度的。
“表姐!”
沈五夫人和沈二夫人在那對峙的時候,夜思靖站了起來,臉上揚著笑,歡快的跑到蘇梁淺身邊,這一聲表姐,叫的也是甜甜的,看著就讓人感覺得到對蘇梁淺的喜歡。
剛剛沈大夫人介紹人的時候,夜思靖也叫沈琦善表姐的,淡淡的,甚至有些疏冷,明顯沒有對蘇梁淺的歡喜親近。
夜思靖是心思單純,但並不是傻,哪裡會看不出來沈五夫人的挑撥和針對?
他當然是站在蘇梁淺這一邊的。
沈老夫人看著站在一起的蘇梁淺和夜思靖,滿意的直樂嗬,很快就有下人進來,說早膳擺好了,一行人換地方。
沈老夫人坐在主座,她的左右兩側,一邊坐著夜思靖,另外一邊坐著蘇梁淺,沈五夫人本來就氣蘇梁淺,自然是忍不住要拿這個說事的。
“五舅母是嗎?”
夜思靖看著沈五夫人的方向問道。
沈五夫人很快收斂住,畢恭畢敬的,夜思靖繼續道“我以前在冷宮的時候,經常聽我母親講,家中的幾個舅母,對外祖母都十分孝順,從來都是外祖母說什麼就是什麼的。”
沈五夫人就是傻,也能聽出來夜思靖是在替蘇梁淺說話。
“這麼多年,要不是表姐,我現在還在冷宮吃苦遭罪,比奴婢還不如的活著,表姐是我的恩人,我能有今日的體麵,也都是因為她,還有母親。好像外祖家,也是從表姐回來後,才有所改變好轉的,外麵都說表姐是福星呢,我母親一直教導我,做人呢,可以不以德報怨,但一定不能恩將仇報,玩恩負義!”
沈五夫人被夜思靖說的臊得慌,且心虛,臉都紅了,不住道是,心裡卻怪十二皇子一點教養都沒有,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教訓長輩,但對十二皇子,她確實不敢不敬的。
沈琦善垂著眼瞼,臉色有些微微的發白,“十二皇子說的對,我這個做表姐的,確實不如她,做事不如她,亦不如她討喜。”
蘇梁淺看著咬著唇瓣的沈琦善,她現在確實很不討喜。
沈老夫人的目光,在桌上的眾人掃了一圈,“好了,吃飯的時候少說話!”
因為這一小段不愉快的爭執,還有沈老夫人下的命令,飯桌上,變的靜默無聲,吃到一半的時候,有下人急忙跑了進來道“老——老夫人,公——公主來了!”
沈琦善拿著筷子的手握緊,在所有人之前搶先問道“哪個公主?”
“說是昭——昭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