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梁淺一遍遍的叫著蘇傾楣的名字,手打在她的臉上,她下手並不輕,但是蘇傾楣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沒有反應。
“我知道,你還是能聽到我的聲音的,夜傅銘還真是狠,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一屍兩命,你也不甘心就這樣死了吧,你要不想就這樣便宜他,那就熬過去。”
誠如蘇梁淺所言,蘇傾楣是昏死過去,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
蘇梁淺手打在她臉上,她能感覺得到,能感知到疼痛,她也能聽到蘇梁淺說的話,但就是不能回應,身上尤其是腹部的痛處,讓她簡直想一死了之,想要回應卻無能為力。
夜傅銘,竟然是夜傅銘害得她,但是她憑什麼相信蘇梁淺?
不管是不是夜傅銘,肯定是有人要害她,她不能就這樣算了。
李嬤嬤聽著蘇梁淺說的話,震驚無比,更難以置信。
七皇子,這是七皇子做的?
李嬤嬤想要替夜傅銘說幾句話,斥責蘇梁淺挑撥離間,甚至懷疑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梁淺所為,但是她的喉嚨就像被堵住似的,說不出話來。
最近這段時間,蘇梁淺和蘇傾楣並沒有接觸過,當然,她要想下毒什麼的,也不是不能夠,但是蘇傾楣身邊都有大夫,李嬤嬤覺得蘇梁淺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蘇梁淺似乎並沒有這樣做的必要。
要不是她,蘇傾楣這個孩子早沒了。
難道真的是七皇子?
李嬤嬤心裡發寒,不由打了個寒顫。
蘇梁淺各種分析,李嬤嬤越聽她的話越是覺得,這就是夜傅銘所為。
他以前是備受打壓的七皇子,李嬤嬤還幻想著他能看在蕭家的份上,和蘇傾楣相敬如賓,最近這段時間,夜傅銘春風得意,李嬤嬤心裡是既盼著他和蘇傾楣好,又更加的提心吊膽。
夜傅銘現在是明王,是眾多皇子中唯一的親王,蘇傾楣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她光明前途最大的汙點和絆腳石。
李嬤嬤沒質問蘇梁淺,是因為她覺得有下手的目的和立場。
“還有你母親,雖然她的死或多或少和我有點關係,但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七皇子,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等醒過來後,去問你舅舅,或者是你兩個表哥。”
李嬤嬤聽著蘇梁淺的話,腿一軟,靠在了床板上,臉色難看。
她不相信蘇梁淺,也不想相信,但她既然敢提出讓蘇傾楣向蕭鎮海他們尋求真相,可見這件事的真實性。
如果真的是夜傅銘,李嬤嬤簡直不敢往下想。
她在想到自己一直以來,在蘇傾楣和夜傅銘事情上的態度,心裡都發虛發慌。
蘇梁淺還說著話的時候,外麵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梁淺停止了說話,但是並沒有起來,扭頭,是蕭有望和蕭夫人。
蘇梁淺見是蕭有望,並不意外。
蘇傾楣現在情況不明,她的事情,不宜對外宣揚,今天那麼多的貴賓,蕭鎮海這時候不管是出於什麼事離開,都是怠慢,容易得罪人,也會讓人猜疑。
蕭有望倒是沒有那麼多的避忌,直接進了屋,他看著床上的蘇傾楣,眉頭打結,問“什麼情況?”
蕭有望並沒有慌亂,口氣略有幾分著急,還是有幾分擔心的。
蕭燕走了才沒多久,蕭鎮海到現在還沒從對她自責的情緒裡麵完全走出來,蘇傾楣要這時候也發生了什麼意外,蕭鎮海多少都會有些承受不住。
不管從哪方麵考慮,蕭有望都不希望蘇傾楣在這時候出事。
“七皇子呢?他不知道蘇傾楣已經出事了嗎?”
蕭有望惱火道“他才不會管她的死活,他巴不得她和她肚子裡麵的孩子早點死,那樣的話,那件事才有可能被淡忘!”
蘇梁淺說的話,李嬤嬤和蘇傾楣可能會不相信,但是蕭有望說的,她們卻是信任的,李嬤嬤腿軟,啪嗒直接坐在了血泊裡麵。
“大夫呢?人呢?你們都是死的嗎,事情都發生這麼久了,都不知道去找大夫!”
蕭有望脾氣暴躁衝著李嬤嬤發火。
“我已經讓疾風去請了。”
蘇梁淺站起來道。
她遇事不喜歡對下人動氣,也有點看不下去彆人對下人動怒遷怒,畢竟下人就是下人,他們要處事能那麼周全的話,那還是下人嗎?
“應該就快到了,你找大夫了嗎?沒找的話,現在讓人去請,找人進宮向皇上請太醫。”
蕭有望相信蘇梁淺,另外請大夫,他覺得並沒有必要,不過他知道,蘇梁淺提出來,必然是有她的顧慮,還是依著她的意思,將府醫請了過來,同時又找了蕭鎮海的隨身進宮。
說是向皇上請太醫,這隻是個由頭,更多的是試探皇上的口風,同時儘量撇清蕭家在這件事情上的責任。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蕭有望進來後,繼續詢問蘇梁淺自己心頭的疑惑。
“這事晚點再說。”
一時半會的說不清,蘇梁淺並不是很想在這時候多解釋。
說曹操曹操就到。
疾風的速度很快,蘇梁淺和蕭有望靜默不過片刻,就已經有大夫到了,而且還不止一個。
那幾個大夫進屋後,看到這樣的場麵,都是連連皺眉,看到床上的蘇傾楣時,更是一臉的愁色。
蕭有望也顧不得詢問,第一時間就是讓他們替蘇傾楣診治。
蘇梁淺見大夫都到了,這裡也沒她什麼事了,離開了屋子。
剛出門,就見謝雲弈站在院門口,還有季無羨,兩人似乎是在說著些什麼。
謝雲弈在蘇梁淺出門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她,抬腳進了院,蘇梁淺快步向她走去,隔著些距離,謝雲弈和季無羨都聞到了蘇梁淺身上的血腥氣。
“夜傅銘下手挺狠,孩子已經沒了,蘇傾楣就算是搶救回來,今後估計也難再有孕。”
懷孕流產,還流了那麼多的血,蘇傾楣身體肯定會有很嚴重的損傷。
蘇梁淺看著謝雲弈,隻是很冷靜客觀的陳述這件事,並沒有太多的情感。
上輩子是對她,這輩子是他口中愛著的蘇傾楣,現在親眼看到蘇傾楣這個下場,蘇梁淺可以肯定,夜傅銘從頭到尾愛的,就隻有他自己。
“我在這裡和你們一起,你們也彆進去了,血腥味很重。”
季無羨嫌惡的擰著眉,就算蘇梁淺不出來,他也是不會進去的。
“你冷不冷?”
蘇梁淺回想起自己剛剛看到的那麼多血,不寒而栗,她抿著唇,微微的笑著看向謝雲弈,搖了搖頭,“本來有點,看到你就不怎麼冷了。”
又被酸了一把的季無羨,默默的掬了把辛酸淚。
“會在這裡呆挺久的嗎?”
蘇梁淺想了想,點頭,“等會蕭鎮海他們來了,我看看情況,要不要將這事告訴昭檬公主。”
雖然這事和昭檬公主無關,但既然是夜傅銘的陰謀,蘇梁淺覺得她還是有知道的必要的。
謝雲弈聞言沒有說話,轉身吩咐疾風,過了沒多久,疾風回來的時候,身上多了兩件大衣,謝雲弈分彆給蘇梁淺和自己披上,無聲的昭示著自己對蘇梁淺的關心,還有她留下來,他也要跟著一起的態度,不給蘇梁淺開口讓他提前回去的機會。
蘇梁淺見他勸不動,調頭又去找沈大夫人她們。
“我們都不回去,外祖母在家肯定會不安心,您先回去,讓外祖母放心,我晚點就回去,這裡有謝雲弈和季無羨,不會有什麼事。”
沈大夫人依舊不肯,但也做出了讓步,“晚點等酒宴結束,蕭鎮海他們來了再說。”
疾風請來的大夫沒多久,蕭有望請的府醫也到了。
臨近過年,可以說是一年當中最冷的時候,在院子裡根本就站不住,蘇梁淺一眾人找了個房間躲風。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呆著的房間,房門被推開。
蕭有望推門而入,帶起了一陣寒風,他神色冷凝,緩緩走了進去,還不忘將門關上。
不消問,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蘇傾楣的情況不會好。
“大夫說,你寫的那個方子,是很好的止血的方子,我又讓人去庫房拿了上等的人參切成參片給她含在了嘴巴裡麵,藥已經給她喝下了,如果成效好的話,血應該差不多就能止住了,能不能熬的過去,就看她自己的了。”
蕭有望說這話時,有些沮喪。
他說的,都是能說的,還有就是,蘇傾楣今後應該不能再生育了,隻是這樣的事,蕭有望自然不會在這時候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父親他們那邊的酒宴,應該也快結束了。”
“我們不想趕上人潮,你父親和你母親一敬了酒,我們就動身離開了,走出設宴的花廳沒多久,有你家的下人衝出來,說蘇傾楣出大事了,讓我過來看看,因為時間太過趕巧,我擔心會是什麼陰謀沒相信,後來李嬤嬤過來了,我才知道真的出事了。我覺得那個下人不對勁,一直讓秋靈盯著,你想要知道什麼,自己去審。”
普通人家辦酒席,大家都是吃完了就走,並不會久留,但是像蕭鎮海這樣的,很多人都是帶著目的的,需要結交應酬,走的都比較遲。
蘇梁淺和蕭有望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夜,已經有些深了,外麵,寒風凜冽,原本隱隱約約還是能聽到嘈雜喧囂聲的,漸漸的都安靜了下來,最後漸漸的歸於某種平靜。
這種平靜持續沒一會,外麵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那步子又快又急,呼吸也是。
“蕭鎮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