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高位的刑部尚書,韓顯韓大人在外凍得瑟瑟發抖,抱臂躬身,在府門外來回踱步。
他雖從未接觸過安陽嫡公主,可坊間傳聞還是聽到過一些的。
都說這嫡公主刁蠻任性,囂張跋扈。平日裡,那是我行我素慣了,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也沒辦法,誰叫她天生享儘陛下寵溺,他們這些無甚爵位的“下官”,對待此等皇族可不敢有一丁點兒馬虎。
若是稍有不慎,那可就是萬劫不複,無妄之災。
在府外又徘徊了一陣兒,韓顯遠遠見到一車攆行駛過來。
那車攆由遠及近,於距離公主府正門百步外停下。很快,從中走出一位身著正三品紋製官服的大人。
此人叫李陵潼,乃當朝大理寺卿,大熵有著嚴苛的刑獄審查製度,無論是帝都府尹還是地方各郡縣審理的刑獄案件。
都需先將犯人移送刑部再審,而後再交由大理寺複審複查,最後又回交刑部定罪宣判。
若是重刑死刑,還要再經刑部之手上交丞相府甚至陛下麵前進行最後定奪。
雖說嚴苛了點,但此種製度在百姓中的評價還是很好的。
本就相互憑依的大理寺卿李陵潼步步走近,先是說了一句尋常不過的場麵話。
而後與韓顯站在一塊兒道“尚書大人,下官這裡被禦史台送來了一份大禮,可下官愚鈍,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
韓顯雙手揣袖,雙腳在身下止不住原地踏步,轉頭看了李陵潼一眼“何禮啊?讓李大人這麼費力找本官,一刻都耽誤不得。”
李陵潼緊了緊身上黑絨大氅,從內袖中取出一禦史台加印信件,悄悄遞給韓顯。
韓顯接過,身下雙腳唰的一停,整個身子也不抖了。
他轉過頭驚詫的看向李陵潼“夜審魏鄯魏大人?從二品大員說提就提了?禦史台哪來的這番本事。”
李陵潼附耳“下官確認了,印信確為禦史台印信,隻是依流程,這偵辦朝廷大員,不僅沒有陛下聖旨口諭,上麵也沒有禦史大夫印,我寺是可將其作廢處理的。所以特來請教大人。”
韓顯麵露愁容,悄悄指了指手裡印信,低聲問“這上麵所說的證據可查實了?”
李陵潼立刻道“下官怕就怕在這兒啊!無論是物證,人證,都是印信前腳到,後麵就跟著來大理寺了。您說說,這能是禦史台隨便一個小官小吏做出來的嗎?”
韓顯心中一沉,回頭瞥了身後公主府一眼,有點慌亂。遂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審吧,既然證據都送上門了,白給的功勞不能不要。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可是禦史大夫那邊?”李陵潼還是心有躊躇。
韓顯臉上一笑,像是看得通透“這印信沒有禦史大夫過目出不來,至於為何沒有官印,是因為不請聖旨,禦史台無權直交你們手審理案件,此乃僭越重罪。
這是禦史大夫給自己留得後路,至於咱們啊這路要是硬,咱們這些做下官的也能跟著過去。若是不硬,咱們就要自己跳坑裡,先馱著大人過去,到時他上了岸,也自會回頭撈咱們。照辦吧,不僅如此,還應速辦,儘快定罪遞交上去。”
“好!下官連夜就辦。”李陵潼點點頭,似是心有好奇,又開口問道“那尚書大人,您覺得這印信背後是哪位大人示意?”
“彆問!”韓顯立刻抬手拒答道“你我主管刑獄審理,一切隻管依刑律辦事,上報君恩,下平民冤。隻此,平生可安矣。”
李陵潼聽後銘記在心,行了禮轉身便要走,卻又被韓顯叫住。
“尚書大人還有何囑咐?”李陵潼回身,茲事體大,麵露嚴肅。
韓顯亦是滿臉冷僵,指了指他身上“把你身上那大氅留下,本官來得急,也沒帶個保暖的物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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