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行東說,“處於海拔4000米以上的路段有39公裡。30004000米的有239公裡。這些路段不僅有雪山峽岩、隧道大橋,而且空氣稀薄,氣候嚴寒。全線大型橋梁四座,隧道三處,中小橋梁112座,涵洞1764道,檔牆169萬立方米。”
蔣左詫異地看了眼何行東,驚歎他為何如此清楚。
張睿琪看鬼一樣看何行東,問,“東哥,你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去過。”何止去過,對那裡的一草一地都極為熟悉。
張睿琪說,“怪不得你記得如此清楚。”
蔣左打趣,“何行東,你不會真是一個記錄員吧。”
何行東搖頭。
蔣左‘嗯’了一聲,接著話聊,“麗江古城海拔2400米。”
“出麗江就是上坡,行駛不久遇到了一個機友,遇到她算得上去滇藏線開心的一件事。騎行到山頂接著就是二十多公裡的下坡,騎了沒多久就進了迪慶州,伴隨著多變的天氣,雨下的不大不小,我的車輪胎打了個滑,壓車沒壓好,整個人直接被甩出去幾米,機車阻力受損。”
張睿琪問,“你沒事吧當時?”
蔣左說,“沒事,就是身上幾處擦破了皮,騎機車經常有的事,所以知道咋摔能避免最大的傷害。”
“你還是注意點好。”
“嗯,然後雨又下大了,又沒有傘跟雨衣,當時有一個海拔900米的坡要爬。最後還有20公裡,雨勢有變大的趨勢,我不顧車子的受損,繼續駕駛機車,整個過程很緩慢,好幾次車輪胎打滑,因為阻力受損嘛,不可避免地與地上來了幾次親密接觸,當時她都嚇壞了,我被摔的頭昏眼花,身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又因為淋雨的緣故,傷口簡直是在火上烤。”
“過了好半天,我才有些緩解,有次懸崖拐彎處,是我接近死亡最近的一次,也是壓車,路道非常滑順,人在上麵走都容易摔,兩個人壓車都沒壓好,都被甩了出去,我大半個身子都掛在懸崖外,就差一點,就被甩下深不見底的懸崖,從地上爬起來往裡站了些,一陣後怕慢慢從後腦勺傳出。”
“最後強忍著身體不適騎行要到達的目的地,一到地點,我宛如一攤爛泥直接攤坐在地上靠著門,雨水早就浸透了全身,整個人半生半死的狀態,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還有1750公裡。”
“索性找了家旅館住,機車也拿去維修,我也去處理了下傷口,準備了一些安全措施。”
“第三天我們整裝待發,一路上看見騎行的人,有老有少。”
“飛來寺一直駕駛到鹽井,一路都在三江並流的核心區域疾速。河邊的田裡青稞已經成熟,金黃的麥浪隨風搖曳生姿。”
“滇藏線塌方路段很多,我們的機車也無法行駛,路上遇見兩好心人,借了兩輛騎行車給我們,機車也被運送回去。也遇見好幾個騎友,索性結識了幾位騎友,接下來的路程也輕鬆很多。”
“紅拉山埡口,我們從鹽井到芒康遇到的第一個難關。打滑了幾次。”
“拉烏山埡口,海拔4876米,路道比較平緩,一路的風景如畫。”
“東達山埡口,海拔4658米,滇藏線上海拔最高的地方,最難的一關,車子爆胎了好幾次。”
何行東腦海裡浮現出一麵牌子,上麵印有字——不畏艱難險阻,不怕流血犧牲,保通川藏天塹,鍛造救援尖兵。
“我們騎著騎行車來到業拉山埡口,過後疾馳到著名的怒江七十二拐。”
“藏族人通往天國之路的‘天葬台’。與川藏南線會合。翻越海拔3800米,終年積雪的東達山,高山牧場儘現眼底。”
“一路上除了修補輪胎,搬車走些忐忑的坡路,一路下來,我都感覺我走了趟鬼門關,最終我們將全長1930公裡的滇藏線騎行完。
“拐過好幾個街口時,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車流,布達拉宮湧現在眼前,莫名的熱淚盈眶,那一瞬間是永恒的。”
何行東手裡燃燒的煙剛好熄滅。
蔣左說,“那次的滇藏線之行至今為止都給我帶來深深的震撼,這輩子都不想去第二次,但不後悔,這樣的騎行很難得,也特彆考驗人。”
張睿琪說,“你這聽的我都想去體驗一下。”
何行東瞥了眼,沒說話。
蔣左把張睿琪打量了一眼,說“就你這小身板去騎行?沒騎個幾公裡你人就沒了。”
“你彆看不起人好嘛,我雖然沒有你那樣的經險,但好歹也騎行過1000公裡。”
“一路平坦?”
“咳,嗯。”
“我覺得你該見識見識下滇藏線的路,坍塌的地方全是岩石,還得舉著騎行車翻過滿是岩石的坡,很陡峭,翻山越嶺。經曆完所有,你真的覺得這輩子遇到的困難的事也就那樣。”
“怪不得車子爆胎的時候你說出那樣的話,好歹也是一個經曆過生死的人。”
蔣左看過去,不在意的語氣,說,“霍,你抬舉我了。”
張睿琪頓時笑了起來,兩眼在倆人身上來回飄蕩,打趣道,“你倆是不是認識幾年了,怎麼說話都一樣一樣的。”
蔣左,何行東相視一望,極為默契地錯開視線,沒有交流。
蔣左乾笑一聲,說,“也才認識幾天。”堪比一年。
何行東附和一句,“才認識四五天。”
如果算上上海那一麵。
張睿琪搓下手機,驚異的眸光看著他們,“我以為你們至少也認識了半個多月,結果四五天。”
蔣左“啊”了一聲。
何行東看了眼蔣左又瞄向張睿琪,問,“你朋友還有多久到?”
“他們說還有一個小時,快了。”
“嗯,你跟他們說注意點這路段彆騎太快。”
說完這話,何行東瞟了眼旁邊摸鼻子的蔣左。
張睿琪看著蔣左,後者撇撇嘴,一臉的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