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她遠去的腳步聲,付卿腦中莫名地冒出一句詩。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過客……嗎?
付卿搖了搖頭,拿起桌上的英文試卷、課本、參考書,擠過同桌魏胖子留出來的空檔,來到了講台上,坐了下來。
又到了紀律委員付卿坐台的時間。
有一搭沒一搭地在試卷上寫寫畫畫,付卿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抬頭看了看手腕上的石英表,又扭頭看向了背後黑板上掛著的時鐘。
時間沒錯,七點過八分。
換了以往,多少會有些喧鬨,後排大神和中路女法師們不像是能安分的主。
不過,倒是讓付卿省了不少心。
這樣詭異的氣氛一直延續到了下課鈴聲響起。
付卿似乎回到了早上,當灰白的空間退去,熟悉的喧鬨聲潮水般湧過來。
這種感覺讓他怔了一下。
被加強的感官,自然而然地聽到了講台下女生的私語。
“哎,劉欣,你說迷死楊這次能不能成功?聽說那個男的條件不錯誒。”
“彆亂說啊,迷死楊特地讓黃麗轉告我,讓你們收斂一點,今天晚上班上的表現要算到她的考核裡的。”
“放心吧,男生那邊我已經搞定了。大家都是兄弟,很好說話的。不過,開什麼玩笑,教務處有誰敢扣迷死楊的分?”
“噓——小聲點,我聽說是因為,要陪那個男的過來散步,迷死楊沒跟他說今晚要上班。”
“咦?那我們不就有機會見識一下,到底是誰這麼神通廣大,要拐走我們的迷死楊?”
“嗬嗬……我看是你自己想看帥哥吧。”
“要死了你……難道你就不想看看?”
“唔……”
緊接著是一串杠鈴般的姨母笑。
聽到這裡,付卿已經大概明白什麼情況了。
他的嘴角翹了起來。
就算是那幫無所畏懼的中路女法師,在付卿鐵麵無情的高壓執法之下也能找各種機會開展通訊的女特務,終究不過是一幫小女孩兒。
在她們的好姐妹迷死楊的幸福麵前,她們心甘情願地犧牲了自己寶貴的社交時間。
付卿的目光從試卷上抬起了兩寸,隱蔽地注視著講台下捂著嘴悶笑的女孩兒,以及在她旁邊丟杠鈴的江湖兒女。
最後定在了身穿藍白色裙裝的女孩兒身上,她的眼裡露著柔柔的笑意,不禁讓付卿響起昨天晚上那個趴在桌子上瑟瑟發抖的身影,以及早上那張在晨光中閃亮的臉……
劉欣似有所覺,抬頭張望,一切如常。
付卿的感覺比她敏銳得多,早就不露痕跡地低下了頭,恰到好處地皺著眉頭研究鋪在講台上的試卷。
叮鈴鈴鈴——
上課鈴聲再度響起,教室很快安靜下來。
付卿很大度地默許了一大幫特意交替請假,從三樓教室跑到一樓上廁所的女生。
然後,他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座位的方向。
今天穿著白色毛衣,藍紫色外套,明顯比平常要穿得多的女孩兒,此時正微蹙著眉,輕輕咬著筆頭,似乎在琢磨某道題怎麼寫。
平時她會穿校服的來著,難道這幾天?
付卿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時間就在這平淡的心緒下很快就過去了,聽完老王每晚的例行嘮叨,付卿整理好每日回家三件套,兩本筆記一個筆袋,輕輕呼出一口氣,站起身來,又彎腰從課桌裡拽出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塑料袋。
“明天見。”
付卿微笑著對後座的女孩兒說道。
正在慢條斯理收拾書包的女孩兒有些錯愕,但隨後也露出了微笑。
付卿點頭示意,然後直接走了出去。
循著日常回家的路線,腳步也是一如往常的悠閒,但付卿卻沉浸在一張奇怪的情緒當中。
古井無波,一念不生。
身上似乎隱隱有熱流運轉,但一陣風吹來,又似乎什麼都沒有,隻剩空蕩蕩一片。
直到打開房門,一把摟住撲過來的嬌小身影,付卿才感到自己活了過來。
他關上門,靠在門背後,將頭埋在阿咪的皮毛間,用夢囈般的聲音說道。
“阿咪啊,你說,我這個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回應他的是一聲溫柔的喉音。
“嗚嚕嚕嚕——”
付卿一愣,感覺自己莫名地放鬆起來。
“社保局、民調局、東安寺。聽起來不錯的樣子,不是早就已經有覺悟了嗎?”
咀嚼著今天早上得到的信息,付卿突然笑了起來。
“雖然今天沒有去給你買食材,但是中午去食堂的廚房順了點好東西,來來來,阿咪過來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