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是中二時期,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在練習“盲走”。
就是自己閉著眼睛,像盲人那樣,隻憑著腦中對於環境的印象而行動。
當時他已經完成了四分鐘的挑戰,正在向五分鐘發起衝擊。
沒想到,就那麼陷入了一場噩夢。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入黑域的,發現的時候,邊界已經縮小到了身邊。
他練習的場地是學校操場,區域的中心是一棵樹。
對於這似曾相識的邊界,和邊界後的黑暗,讓付卿想起了小學時的經曆。
如果這種區域產生的條件是怨靈的話,那麼那棵樹下……
付卿不由得汗毛直立,脊背發麻。
但是,縮小的邊界沒有給他任何猶豫和害怕的機會。
他隻能退到樹下。
找了一圈,這片區域一目了然,中心是操場邊的一棵樹,而這棵樹被罩在一個緩緩縮小的黑色罩子裡。
付卿回憶起小學那次脫離的經曆,將目光投向了樹根周圍的泥土。
難道……需要把地下掩埋的東西挖出來,釋放其中的怨靈,自己才能回到現世?
在沒有任何工具的情況下,付卿先是徒手刨坑,直到指縫塞滿泥土,隻弄出了一個小坑,然後他才想起掰下樹枝鬆土,再用手撈出來。
一直刨到雙手再也動不了,還是沒有挖到目標,隻是隱約感到一種陰冷死寂的氣息從地下深處湧出來。
邊界逐漸縮小到了樹的周圍,付卿還是沒能挖出來。
他跪在樹下,對著自己挖出來的大坑喘息著,實在沒有力氣再挖了,隻好念叨著向困在地下的亡靈道歉。
這時的付卿已經看過足夠多的靈異小說,腦補出了好幾個故事,每一個都充滿了血淚和怨念。
中二的付卿因為腦中的情節淚流滿麵。
然而就像當初的受害者那樣,哭泣和脆弱並沒有帶來任何的救贖。
黑暗的邊界穿過付卿的身體,緩慢而堅決地將他拉入了黑暗。
噩夢從這一刻開始。
……
時間過得久了,再加上刻意的淡忘,付卿也不記得自己在黑域裡待了多久,也不記得最後是怎麼釋放樹下亡靈的,隻記得從那以後,他多了一個存在感消弭的被動狀態,還有第二天某個城市某所學校操場裡發現屍體的新聞。
而此時,看著周圍正在變暗的一切,那些記憶再度泛起。
付卿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開始浮躁的心緒沉澱下來。
眼睛閉合的瞬間,眼角的餘光裡,閃過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心中的某根弦迅速繃緊,多次變故中形成的條件反射生效了,付卿徹底冷靜下來。
他睜開眼睛,開始認真地觀察周圍的環境。
這次的黑域相比前兩次要廣闊得多。
根據付卿的經驗,區域中心裡一定會存在怨靈之類的東西,隻有釋放它,自己才能回到現世。
現在的付卿比以往要更加成熟冷靜,在觀察中發現了很多前兩次根本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原本他把區域的縮小類比為吃雞遊戲的“縮圈”,但現在看來,更像是“沉沒”,這一片區域正在沉入黑暗的海洋裡,然後被逐漸滲透和淹沒。
如果用玄學的術語來形容,大概就是,“墮落”。
陷入黑域的時間是七點多,在十月份的南方,是天剛亮的時候,街道兩側居民樓裡的燈光還沒完全熄滅。
付卿可以清楚地看到燈光逐漸暗淡的過程,就像一個光團沉入水裡,光暈扭曲,然後逸散。
就當前所得到的信息來看,還無法判斷邊界的位置,更不用說推導中心點了。
付卿將手機揣進兜裡,看了一眼完全停滯的手表,吐出一口氣,邁動腳步,開始探索起來。
剛剛閃過的那個黑影讓他的心一直懸著。
這次跟以往有太多的不同,萬一刷出一些有攻擊力的怪物,自己必須小心應對。
在空曠的街道上走了好一會兒,付卿發現這次的區域大得超乎想象,似乎投影過來的是整片街區,根本看不到邊界的存在。
對於這種情況,付卿感到有些無奈,不過,除了繼續探索,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朝著一個方向不停前進,試圖找到區域的邊界。
就在他路過一個巷口時,再次看到了飛速閃過的黑影。
這次他勉強看清楚了一點輪廓。
那是一隻……
會飛的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