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地轉了一圈，終於將環形祭壇全都淋上了鮮血，男人的身體開始抽搐起來，露出了些許掙紮的神色。
但是很快，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像是某種東西正在循著神秘的管道注入他的身體，緩慢而堅決地將他的神智吞噬殆儘。
隨著鮮血的迅速腐敗消耗，儀式進入了尾聲，跪伏在地的男人突然直起身子，眼中泛起了淡黃色的光暈。
平靜到漠然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情緒的波動，年輕男人緩緩開口，語氣卻是毫無感情。
“你想清楚了嗎？”
沉默了幾秒，男人再度開口，掙紮的神色更重了，但是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迅速堅定起來。
“隻要你能救她，我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
在這句話出口之後，他所有的表情都平複了，像是一張錫紙被撐開抹平，他作為人類的部分正在被抹去。
“既然如此，你的身份我收下了，你的事情我會解決。”
他閉上眼睛，年輕的軀體內，屬於人類的靈魂徹底放棄了抵抗，被來自靈界的強大存在完全取代了。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淡黃色的毫光逐漸隱去，與常人再無分彆。
不知過了多久，隱隱沸騰的空氣逐漸恢複常態，房間的窗戶投入了晨光。
“阿橙？”
年輕男人有些遲疑地念起了某個名字，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房間內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年輕男人毫無意外地看向了某個黑暗的角落。
“你做得不錯。”
稍頓片刻，他又說道“給你一個新任務去這個地方，保護一個叫阿橙的女人。”
一道黑影從角落裡躥了出來，停在了年輕男人麵前，卻是一隻足有成年家貓大小的灰色老鼠。
灰鼠直立起來，兩隻前爪搭起來做了個揖，轉身化作一道殘影，再次投入了黑暗中。
年輕男人靜靜地盤坐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當照入房間內的光線逐漸變強，他突然抬起頭，像是驟然從夢中驚醒。
空氣再次躁動起來，某種力量循著尚未斷絕的通道，再次灌入了這具軀殼。
年輕男人瘦弱的軀體像吹了氣一樣膨脹起來，肌肉組織超乎常理地開始增生，很快變得強壯起來。
連帶著，他身上多處骨折和貫穿的傷勢迅速恢複，淤積的血液化開，皮膚變得健康而富有韌性。
短短幾分鐘過去，他不但所有的傷勢儘數恢複，還將身體強化到了所有特種兵王都望塵莫及的程度。
他看著自己的手，讓指甲噌地長出一截，在空中嗖地畫出一道殘影，然後恢複正常，將手掌翻來覆去地看著，像是一隻擺弄利爪的猛獸。
突然，他的動作停頓了。
幾秒之後，他有些遲疑地開口。
“接下來，我要做什麼？”
他露出思索的神色，表情逐漸流暢起來。
回應呼喚從那裡出來之前，他的意識裡隻有一個強烈的念頭重返人間。
至於重返人間之後，究竟要做些什麼？
他已經不記得了。
或許是經曆了如此漫長的歲月，所有的記憶都被消磨，隻留下最為純粹的執念。
他檢索著作為人類的記憶，想要從中找到答案。
“人生的意義需要自己去尋找。”
“生活原本是沒有意義的，它的意義完全由我們賦予。”
“是這樣的嗎？”
“不過，我剛剛似乎記起了，我並不是人類，而是……”
“天妖！”
隨著這樣的認知浮現在他的腦海，一股妖氣衝天而起，激起了空間的波動，向遠處無儘擴散。
霎時間，這座城市所有隱藏的妖類氣息突然受到了某種刺激，毫無遮掩地爆發了出來。
城郊某處的地下深處，警鈴接連響起，地圖屏幕上無數的紅點亮起，然後迅速消失。
一套龐大而精密的體係開始運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