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漸明白,任耀庭夫妻的確需要一個優秀的繼承人來增加己方的籌碼,但如果這個繼承人優秀得足以威脅任耀庭的繼承權,讓任修遠起了隔代繼承的心思,那他們是不會對自己手軟的。
就算是陳月英也不會對自己手軟的,沒有人願意正直盛年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退居幕後的老太太,這中間的權利差彆不是一星半點。陳月英當初費儘心機嫁到任家來,可不是為了來當個什麼莫名其妙的老太太的。
反正任耀庭夫妻也不隻一個孩子。
即便隻有一個孩子,任江陵相信隻要自己的存在威脅到了他們的利益,他們落刀的手也不會稍有遲疑。如今的世道,想要個孩子太容易了。
任修遠有意和崔霖彙聯姻的時候就碰觸到了任耀庭夫妻敏感的神經,好在崔家無意這門親事。而後任江陵在期末順利通過考試升入四年級天一班,這件事成為了兩代至親之間矛盾爆發的導火索。
知道真相的時候任江陵的內心出奇的平靜,平靜到他自己都覺得奇怪。
頭一年秋天發生的事,讓他對這個家的親情不再抱有幻想。
在這個家裡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一向對他表現得和善的任修遠。任江陵相信一旦他的個人選擇損害了任修遠的利益,任修遠也會毫不猶豫的拋棄他,就像他的父母那樣。
因此麵對任修遠的疑問,任江陵本能的選擇了回避,他筆直的站在那裡,一聲不吭。
任修遠見了問道“你這是在怪我沒有站在你這邊,責罰你父親?”
任江陵搖了搖頭,避重就輕的答道“我小叔和我父親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您不也一樣沒插手?憑什麼我就要例外呢?再說我的父親身為您的兒子,有繼承家產的權利,他要是一點也不爭取,您才會更生氣吧?也正是這個原因,您沒有對我的父親多作懲處。一方麵您想看看他的手段,另一方麵,您也想借此考驗我。您想熬鷹,可您有沒有問過我這隻鷹,想不想要被熬?”
任修遠看向任江陵的目光中有著難以掩飾的欣賞,果然是他看中的繼承人,小小年紀,就有這份見識和隱忍。
在這個家裡,在他任修遠麵前,從來隻有他想不想,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麵說“我想不想”!
孫砸好膽!
想到這裡,任修遠的臉色又和悅了幾分,對任江陵道“那你也不該擅作主張就報了醫學類專業,有什麼事不能先和我商量再做決定?你知不知道選專業有多麼重要?能和我說說你是怎麼打算的?”
任江陵笑道“如果什麼事都要靠您解決,那我又憑什麼被您看重?”
任修遠的眼中已經不自覺的有了笑意,語氣也柔和了不少“哦,你說說看?讓我幫你參謀參謀?”
任江陵點了點頭,這個家裡,在眼下這個時間點上,任修遠暫時是他可以信賴的長輩。
“選專業對彆人來說很重要,對我來說則不然。我準備在中級衛院的四年就不跳級了,明麵上學醫,私底下再選修兩門彆的專業,等到了高級甚至特級衛院了再酌情考回自己想學的專業,這樣一方麵能讓我看上去不那麼顯眼,另一方麵我就多了至少四年的緩衝時間。
再說了,如果隻把醫術當成一種工具而非最終就業方向,我覺得倒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遠征星艦上的醫生可是極受人尊敬的職業,說不定哪天就救了未來的什麼重要人物。”
任修遠一邊聽一邊不住點頭,最後有些關切的問道“你這麼做有把握麼?同時修幾門專業會不會吃力?”
任江陵笑道“如果不跳級的話就不會吃力。我已經係統了解過中級衛院的課程設置了,留給學生的課後時間還是很多的。高年級的學長們都反應說,在中級衛院反而是煉體課的壓力才是最大的。”
任修遠一聽就笑了,他已經從兩位兄長處得知,崔元海元帥和塞繆爾上將都對任江陵的身體素質非常欣賞,認為他極有可能跨過那道門檻。要知道,任江陵兩年前還是個病秧子呢!由此可見,他在煉體上是真的有天賦。
一旦任江陵跨過那道門檻,他就受星盟軍方的庇護了,不是誰都能動的了。
說起來,據任修遠所知,衛院係統中還從來沒有醫學院學生築基成功的先例!
想到這裡,他看向任江陵的眼神充滿了炙熱。
說不定,在任江陵帶領下的任家,將來真的有可能摸到那個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