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獸山!
紅毛老鼠長約三寸,膘肥體壯,尾短而細,尾毛蓬鬆,後背棕紅色,體側黃灰色,腹麵汙白色,雖然四肢短小,但爪子比一般老鼠要寬闊尖利許多,正是挖土掘地的好手。
一隻毛色明顯暗淡,胡須發白的紅毛老鼠蹣跚的走到鼠群前麵,看樣子已經十分衰老。鼠群頓時鴉雀無聲,老紅毛“吱吱嘰嘰”的叫了幾聲,鼠群立刻騷動起來,四肢亂刨,塵土飛揚,老鼠的身體被塵土掩蓋,越陷越深,半柱香的工夫,地上已然出了一個九尺見方的深坑,看得馬偉良目瞪口呆。
白毛鼠王安撫眾鼠一番,便讓它們退下了,畢竟自己剛剛逃出生天,如此場麵定然會引起鼠莊的警覺,反倒會陷入不可預料的危機,要想報仇,必須懂得隱忍,從長計議。
眾鼠答應一聲,四散而去,白毛鼠王叫住了一隻年老的雜毛老鼠,說道“毛奇,一切可都準備好了?”
“回鼠王,全都蓄勢待發,隻等鼠王您歸來了。”老毛奇激動的說道,“老天有眼,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嗯,那就好,你先回去吧,務必小心。”
“是。”
鼠族在鼠王以下設置五個官職,分彆是春官,夏官,秋官,冬官和中官。春官又稱木相,負責祭祀拜月;夏官又稱火相,掌管軍隊,維持秩序;秋官又稱金相,掌管規則刑罰;冬官又稱水相,負責建造巢穴,儲藏食物;中官又稱土相,負責管理族內事務,教化鼠民。
這隻叫毛奇的老鼠是鼠族的中官,一鼠之下,萬鼠之上。
馬偉良明白這是鼠王在醞釀複仇,但這些與他無關。他將牛一蒡和點火伯的屍身小心的掩埋好,又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這才轉身離開。畢竟這裡是鼠莊的地盤,馬偉良不敢太過張揚,未封未樹,遠遠看去仍是一片平地,與之前毫無二致。
處理好了一切,馬偉良前來與鼠王道彆。
馬偉良抱拳問道“鼠王前輩,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當這鼠莊的王!”鼠王眼睛通紅,仿佛燃火一般。
“鼠莊高手如雲,這……”馬偉良聽到鼠王這麼說,心中半信半疑,準確的說是懷疑的成分更多。雖然鼠王有些神通,鼠奴眾多,但畢竟鼠莊勢力強大,上麵還有同氣連枝的另外七峰照應,豈是它想占便可以占的。
白毛鼠王並不爭辯,也並不急躁,而是淡然的講述起鼠族曆史來。
我們鼠族同樣分有多個部落,端國貧瘠,各個部落常常為了食物大打出手,我自登位以來,最大的夢想便是實現鼠族的統一,經過多年爭戰,除了長爪沙鼠部落以外,全都臣服於我,建立了黃鼠、紅毛鼠、布氏田鼠、黑線姬鼠、子午沙鼠、褐家鼠、家鼠、鼢鼠八支主力大軍,放眼端國,無鼠爭鋒。
老鼠弱小,但團結起來足以敵貓。
白毛鼠王說到此處,不由得昂首挺胸,沉浸在光輝的曆史中。
長爪沙鼠生活在西邊沙漠之中,乾旱缺水,風沙漫天,依賴天險與我對峙,久攻不下成了我最大的一塊心病。
忽然有一天,八座山峰從天而降,便是這鬥獸山。八峰中人都是子宋誌招募的奇能異士,能力非凡。最低的一峰叫做鼠莊,能通鼠語,派使者帶了厚禮前來拜見我,我對人類並無好感,因此統統拒絕了。
直到有一次,鼠莊的頭領二沐親自前來,並且帶來了我期待已久的大禮——長爪沙鼠。它們的首領及全部鼠兵鼠將都被關在一個鐵籠之內,放到巢前任我宰割。我欣喜若狂,自然笑納了這份禮物,並且將二沐奉為上賓,他邀請我進鼠莊參觀,我也欣然應允,不成想因此葬送了我全體鼠民的自由。
鼠莊稻粟滿倉,果香四溢,棉麻錦緞,應有儘有,著實讓我大開眼界,若能居於此山,我鼠民便可不必終日為了溫飽而奔波。
莊主舒書與我結為盟友,邀請我入駐鼠莊,通工易事,我自然也欣然應允。
起初大家平等相處,各行其事,倒也十分融洽,時間長了雖然常有嫌隙,卻無傷大雅,我也並未在意,直到那個非常惡劣的事情出現,才使我們正式決裂。
那一日我正在飲酒,手下的紅毛將軍急匆匆的來向我報告,說有人盜取剛出生的幼鼠,我們鼠族的繁殖力很強,起初隻是丟失幾隻並未在意,現在卻是一窩一窩的丟失,如此下去我族豈不是後繼無鼠了。
我下令嚴加徹查,果然抓到了盜竊的人,竟然是我們的盟友,莊主舒書的親信。我們咬斷他的四肢筋脈,得到了真相,貓塢塢主毛師師得到一個偏方,用初生幼鼠的血抹臉可以青春永駐,舒書與毛師師私通,為討好奉承竟不惜做此卑鄙之事。我自然前去與他理論,結果不歡而散,於是我下令搬離此地,從此鼠族不再聽命於鬥獸山。
鼠莊若是沒有了我們的支持便如同老鼠沒了尖牙利爪,舒書這時才害怕起來,於是親自負荊請罪,痛哭流涕,百般賠禮。我們胸無城府的鼠族豈是卑鄙狡詐的人類的對手,我被他的虛情假意所迷惑,竟然聽信了他的話,結果他偷偷在我的酒中下了迷藥,將我關押在水潭下的監牢之中。
老鼠生性忠誠,一旦認我為王,便會把對我的忠誠融入靈魂,隨著血液流淌。這種忠誠直到它死去都不會改變,還會遺傳給下一代繼續儘忠。它們知道我被俘以後,擔心我的安危,不敢不聽命於鼠莊,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初生的幼鼠更是一半都獻給了毛師師。
白毛鼠王講到此節,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我糊塗,卻不代表我們鼠族沒有明白人。我們鼠族的中官毛奇為人謹慎,安不忘危,它一直不相信人類會真的視我為友,因此暗中培養了一隻力量,以防不測。這隻軍隊在鼠莊並無記錄,因此不會被征調做事,隻需安心訓練即可。
它們並不知道我被關押在何處,無法與我通信,但每逢初一和十五,鼠莊會給犯人吃一種樹葉做的饅頭,它們偷偷將信息寫在樹葉上,借機塞進食物中,我這才得以知曉。唉,若非毛奇有此英明之舉讓我看到複仇的希望,恐怕我早已以死謝罪了。
白毛鼠王講完,難掩內心的悲痛,竟然淚流滿麵,馬偉良站在旁邊,一時也不知道如何開解,隻好靜靜的看著。
過了片刻,白毛鼠王情緒恢複如常,臉上露出駭人的恐怖表情,充滿了憤怒與殺氣,讓人看了不由得脊背發涼。
“血債血償是自然界最古老的法則之一,我要讓鼠莊與貓塢的人也嘗嘗同樣的滋味,因為我有它們。”白毛鼠王手掌一攤,說道,“蝕魂使者。”
馬偉良向白毛鼠王的手掌看去,幾個金色米粒大小的小蟲,延著它的掌紋不斷的移動。
“這是什麼蟲子?”馬偉良好奇的問道。
“你才是蟲子,你們全家都是蟲子!”白毛鼠王瞪起眼睛翹起胡子,裝做一副很生氣的樣子說道,“這是我們鼠族神秘的巢鼠部落。你這眼神兒也太不濟,都不如我這老人家。你看這粗壯的四肢,看這順滑的金色毛發,看這三角形的耳瓣,看這潔白有力的中齒,嘖嘖,它將是我們的大殺器。”
鼠子鼠孫都不在的時候,這隻白毛大老鼠又露出了老頑童的嘴臉。
馬偉良使勁揉了揉眼睛,貼進它的手掌,勉強分出了頭尾四肢,但其他的依然看不清楚,聽完鼠王剛才的描述,真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需要治療一下。
巢鼠是世界上最小的老鼠,在麥穗和蒲公英上築巢,身輕如燕,人的肉眼幾乎無法分辨。巢鼠的頭骨小而窄,耳殼短且圓,尾巴細又長,十分可愛,但你如果覺得它隻是有著萌萌外表的寵物,可就大錯特錯了。巢鼠身體微小,極難捕捉,可以在貓的爪間以及人的牙縫中逃之夭夭。巢鼠聽覺十分靈敏,細小的聲音都能捕捉到,還能將耳孔關閉,不受任何聲音的乾擾,幾乎可以躲避掉一切傷害。巢鼠最恐怖的能力,是可以穿透人的皮膚進入五臟六腑甚至大腦,因此被稱為蝕魂使者。
馬偉良吃驚得下巴都幾乎掉下來,有這麼詭譎的手下,難怪鼠王會如此有持無恐。
白毛鼠王“嘿嘿”一笑,伸出三個手指說道“三天以後請回來做客,我將還你一個全新的鼠莊。”
“好,我相信前輩的本領,若有需要之處,偉良必儘全力。”馬偉良發自內心的欽佩,無論哪一族,的確都不可小覷。
“接下來鼠莊會有大事發生,我不希望你牽扯其中,你隻需如約前來即可。”白毛鼠王搖搖頭,麵色凝重的叮囑道“鬥獸山並非凡境,各峰按高低排名,一象、二獅、三虎、四豹、五狼、六狗、七貓、八鼠,越向上走能力越強。鼠莊之能在於溝通,能言鼠語,以遍地鼠族為其爪牙;貓塢之能在於模仿,機靈敏捷,婀娜嫵媚,桃腮柳眼,妖嬈多姿,呼吸之間便使得好色之徒拜倒在石榴裙下,言聽計從;狗堡之能在於馴化,無論家寵還是野犬,均俯首聽命,從令如流,萬死不敢有辭;狼壕之能在於幻化,均可變身巨狼,有了狼的本領,牙尖爪利,嗅覺靈敏,聽覺發達,凶殘暴虐;豹丘之能在於超越,敏捷、矯健、靈活、速度均超越獵豹的人才能有一席之地。至於上三峰,我們鼠族也無法踏足,因此並不十分了解,隻是聽說它們早已超越常人所能想象的範圍,隨心所欲,聽虛見識,操生縱死,甚至已達通古之境。你此去豹丘,已是進入中二峰首,還需謹慎才是。”
如同雷轟電掣一般,馬偉良瞬間呆住了,它怎麼知道自己要去豹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