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黎替慕羲拍了拍裙角的灰塵,扶她站了起來。
“算你說得中聽!”慕羲發現自己倒不抵觸收這徒弟了,至於收個凡人為徒,還助他成仙,是不是又會被雷劈,此刻也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對了,師傅,既然入你門,可有何門規戒律需要我遵守的,弟子先記明白,以後定遵守,不敢有違!”
煜黎十分謹慎的模樣,倒讓吊兒郎當的慕羲抓耳撓腮起來。
“這…你要知道,你可是普天下第一個凡人立誌成仙的,所以,這天界頒下的天條律令並不一定適合你,這樣吧,為師得好好想想,凡人修仙者該遵守哪些戒律,想好後再告訴你!”
慕羲想倘若有一天這煜黎當真修仙成功,那為了不讓他被天界的人為難,定是要讓帝尊出麵的,這清規戒律自然也得讓帝尊來定,自己可定不出這等複雜的東西來。
“徒弟明白了!”
兩人正說著時,洛焱此刻方才醒來,醒來見自己睡在木桌上,胳膊腿兒都膈應得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向煜黎。
“我怎的睡在這裡,我不是跟姑姑睡在一處麼?”
“洛焱神君,從今日裡你都需得跟我一同睡,不可再跟師傅同睡一榻,如此才有個長幼有序,知道麼?”
煜黎覺得很有必要認真說說此事,畢竟這洛焱一看也是年紀不小了,怎能還日夜黏著自己師傅,像個孩童一樣,就算他願意,師傅也未必願意。
“我自小跟姑姑在一起,要你一個凡人來多嘴!”
洛焱像受了委屈一般,便要來扯慕羲衣衫,“姑姑,他欺負我!”
慕羲也覺得洛焱是該自己獨立了,不能總是賴著自己,將她攥著自己衣角的手扯了開,安慰道“好了,洛焱,煜黎說得對,以後你都不能再黏著我了,你已經長大了,知道麼?”
“姑姑不要我了麼?”
洛焱一副要哭的委屈模樣。
“怎麼會呢?姑姑永遠都疼洛焱,可姑姑希望洛焱就算沒有姑姑在身邊也能獨當一麵,知道麼?”
慕羲耐心地說教著,安慰了許久,洛焱才從悲傷中緩過勁兒來。
可對煜黎的敵意卻深了許多,覺得姑姑自從收了他為徒後才變得跟自己漸漸疏離了,所以有事沒事就愛跟煜黎抬杠,也總是趁煜黎不注意時噴個火不是將他頭發燒掉一大截,就是將他衣衫燒個破洞。
煜黎如今身上到處都是被火燒後留下的焦印。
慕羲實在看不下去,就教授煜黎水係術法,如此一來慢慢地洛焱也就得逞不了了。
這些時日,慕羲倒覺得奇怪,那太子既然將她留在東宮,可來了已經五六天了,也不見他宣見自己,就連那會法術的女人也不曾看到蹤影。
慕羲不知道這太子帝璘到底肚子裡藏的什麼藥?
可不宣也好,最好是等那彤翎隨她父親從邊關回來後這段時日,都不要相見是最好的。
可慕羲不知道的是,這段時間太子都讓自己的心腹侍衛一直暗查他們三人的動靜,每次侍衛都細細講給太子聽。
可這幾日都不見慕羲他們踏出過宮殿,所以也不曾有何大事稟報,都隻是一些在他看來比較尋常的事。
“難道就沒有一件令你在意的事?”
太子顯然對侍衛的查探並不滿意,在宣紙上寫下這句話後,將毛筆重重地放在筆架上,顯然是生氣了。
侍衛烈濤立刻苦苦思索記憶,最後想起是有兩件自己覺得本沒甚奇怪得小事兒來,回稟道“是有三件小事,屬下覺有些許的怪異?”
太子盯了他一眼,侍衛烈濤便立刻續道“一是屬下見他們在屋內言談說笑,可屬下卻並聽不到他們說話之聲,屬下自覺耳力不弱,就算隔著城牆亦能聽得真切,可偏生什麼也聽不到;二是如今正值夏日,蚊蟲肆虐,可屬下注意到偏殿的蚊蟲卻隻在殿外徘徊,無法進入殿內,屬下親眼見到一隻飛蛾欲穿窗飛入,卻又被彈飛了回來,仿佛這殿閣內有一堵無形的牆一般;三是屬下夜晚查探時,發現他們三人未同榻而臥,末將起初認為這叫慕羲的醫者身份貴重,所以其他兩位不敢同榻也是情理之中的,可偏生他們在內室中還用繩索做了一道屏風出來隔開彼此,你說都是男人,為何還要這般做?豈不顯得扭捏作態?屬下無能,隻探查出這三件小事,請殿下恕罪!”
帝璘停下了筆,書案宣紙上赫然寫著一個草書體的‘秘’字,他不發一言,將此張宣紙抽開,然後再在下麵一層的宣紙上寫下‘師傅’二字。
侍衛立刻回稟道“太子殿下讓屬下留意複慈真人動向,尤其是是否去找過醫者三人,具屬下探查,自前些日複慈真人突然離開皇宮向西而去後,屬下便不曾再見到真人,請殿下恕罪,下次屬下決計不再跟丟複慈真人!”
帝璘擺了擺手,心想自己這師傅會仙術,他等凡人自然是無法追蹤,所以也不曾見怪,隻是對自己這師傅每年中元節時就會離宮,一去就是半月有餘,也不知她到底是有何隱秘之事。
至於這醫者三人,如屬下稟報,看來這三人果真並非是凡人,烈勃所探查的定是他們在殿內如師傅一樣設下了所謂的結界,所以才不能聞其音,還能隔外之物;而不同榻而臥,顯然也如師傅所言,這叫慕羲的醫者,其實是個女人。
那是該相信師傅所言?這女人就是來取自己性命?要殺之麼?
帝璘在心中有幾分存疑,但也不敢妄自下定論,畢竟,她就是十五年那夜來尋自己的那個人?
哪怕過了十五年,自己仍然記得那張臉,那張即便裹在男裝下也掩飾不住她的美麗容顏的臉。
帝璘在宣紙上寫下幾字。
“沐浴,傳醫者慕羲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