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拍拍我頭頂轉身為我準備行囊”
明明簡單的像是一首兒歌,本應該引人哄堂大笑,說這個小孩真可愛然後下一個選手。可是,在場的評委、觀眾、主持人,好像都一瞬間被定住了一樣,被輕柔的曲調包裹著,童聲未褪的嗓音裡傳遞著懷念與悲傷。
“遠航啊,要去遠航
你告訴我遠方有答案的寶藏
遠航啊,要去遠航
你告訴我自己尋覓的是真相
遠航啊,要去遠航
你揮揮手說我在這等你回鄉
……”
吉他的和弦也是輕柔的,如同雨水淅淅瀝瀝的打在湖麵上,糅合在女孩的歌聲裡,糅合在分明不清的情緒裡。一曲終了,卻漣漪未平。一位女性評委甚至沒有反應過來,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嗓子好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沉寂了好一會兒,才是觀眾爆發的掌聲,整整五分鐘,沒有人停下。直到主持人拿著話筒發聲,才讓潮水般的掌聲平息下來。
她的粉絲“小羽毛”們,常常把這稱之為——出道的五分鐘
而舞台上的原主卻沒有演出成功的喜悅,她根本不知道這樣的成功代表著什麼,她隻是一遍又一遍的搜尋台下,直到看見她的經紀人。
宋明也在鼓掌的行列,坐在觀眾的前排,臉色通紅,手像是裝上了馬達一樣拚命的拍著。他身上穿著的黑色職業裝看著有些蹩腳,識貨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那不是什麼大牌。
他平時就是那副模樣,因為職業原因需要常常穿的很正式,但是他的事業還在剛剛起步,並沒有足夠的資金去支撐一身昂貴的行頭。因此隻能是在不知名的哪個小商店買的幾套西裝,按照自己的審美拚搭在一起,混在同行裡像個小醜一樣的蹦躂。
那時候的人是不介意嘲諷的,年輕是義無反顧的撲在夢想上。
女評委先是問了一個慣例般的問題,“你為什麼選擇唱歌?”
她看著宋明向她點頭,才舉著話筒說,
“沒有選擇。”
“我就是要唱出來。”
最年輕的歌手、最意外的黑馬、天使之歌《遠航》……。她的商業價值在一夜之間被看到,公司也開始重視她的潛力,有意為她換一個更好的經紀人。把她帶到那個據說是金牌經紀人的女人麵前,像是打量一件貨物一樣被上上下下的掃描。
女人的穿著十分的精致,聽彆人說那是什麼款的阿瑪尼,把一旁的宋明對比得十分尷尬,但她已經不記得那個衣服有多好看了,最鮮明的還是那女人兩隻手鮮紅的指甲,和開開合合的血色嘴唇
“你為什麼要唱歌?”她問。
“我給你五分鐘思考這個問題,這不是麵對媒體和你的粉絲,彆和我說什麼冠冕堂皇的夢想。”
“你想成為什麼樣的歌手,說出你想要的,什麼樣的名利、金錢、聲望,而我會列出你需要付出的代價,和實現的可能性。”
一直低著頭的她,聽到這句才忽然抬頭,死死咬住下唇,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個金牌經紀人,這副表情,直接把那個女人嚇得後退了一步。
“我不要。”聽著這群人討論了快大半個小時,這是原主第一次說話,讓全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她伸手去扯宋明的衣角,繼續把頭低下去,完全不顧她這番話造成的影響。
最後談判的結果,是她繼續由宋明帶著,會酌情一些資源。那天宋明把她送回公寓,把一塔資料塞給她,手有些不易察覺的發顫。
“這個是你之後的規劃,你好好看看。”宋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抱歉啊,這個,看上去是有點糙,比不得陳姐做的那些。”陳姐是那個金牌經紀人。
“但是,”他忽然站直了身子,笑的十分開心,
“跟著你宋哥,你肯定不會吃虧的!”
原主乖巧的把那一踏紙收好,一張一張的疊整齊,兩人又說了兩句,宋明表示今天不早了自己先回去休息。
她關上門,反靠在門板上,抱著宋明給的那一踏“五年規劃”,上麵印著一個大大的“奧利給”表情包,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就這樣又過了好一會,她才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她有輕度的自閉症,除了唱歌的時候,在彆人麵前說話都非常的困難。大部分時間和事情都是宋明替他處理的,如果不是因為知道她是一個簽約歌手,公司裡來來往往的人都會把她當啞巴。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彆人麵前,為自己發聲。
她想了想,又轉過身,踮起腳小心翼翼的從門上的貓眼往外望。
男人蹲在地上,小了一號的衣服緊緊崩在身上,讓人懷疑下一秒會不會崩裂開來,他咬著自己的一隻袖子,整個人克製不住的顫抖著,另一隻手抽空胡亂抹掉臉上的眼淚,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