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像極了被驚擾的平靜的水麵,層層漣漪擴散開去,逐漸累積。
而圓圈中心的那層瑩白之光,越來越暗淡。
它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遞減。
眾目睽睽之下,這直徑達十餘丈寬的圓圈,中心那道屏障似的瑩白薄紗,最終暗淡下來,徹底失去光澤。
第三道防線的防護陣,就這樣,被莫逆破開了一個缺口。
“莫逆!”
那年姓長老氣急敗壞,大聲指責莫逆,“你破壞第三道防護陣,承擔得起罪責嗎?”
“走!”眼見如此,寧有缺當機立斷。
他率先駕著符鷹,箭也似地穿過圓圈,沒入黑沉沉的夜色。
其他幾名望月峰的弟子緊隨其後,紛紛效仿寧有缺,一一穿過圓圈,疾速離去。
莫逆望著那年長老,目光平靜,“我承擔的罪責還少嗎?”
說著,催動符鷹便衝過圓圈。
在即將衝過去的刹那,莫逆伸出手來,虛空一招,那幾枚陣旗又飛入其手中。
當符鷹穿過之後,這個偌大的圓圈,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地複原,直至看不到半絲被破解的痕跡。
“莫師兄破解陣法的技術,讓人歎服!”花失容由衷地讚歎。
即便以他現在有陣法水平,也不可能做到像莫逆這般得心應手,必須仔細勘察陣法的陣型之後,才敢下判斷。
“這防護陣,是我師父布置的。”
莫逆的聲音淡淡的,永遠那麼平靜,難怪能如此輕巧地破開陣法,原來是對它太過熟悉。
花失容能感覺得出,莫逆的話語中透發出無儘地蕭索之意。
這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而且,這個男人在望月峰因為某種原因,受到排擠,鬱鬱不得誌!花失容已在心中暗暗下了這個斷定。
通過眼中看到的、發生在莫逆身上的一些事情,花失容很快能得出這樣一種結論。
否則,以莫逆如此高的武學境界,高超的陣法水平,又是內門正式弟子的身份,那西門望津跟唐曉哪來的膽量欺壓他?
穿過第三道防線後,十隻符鷹向著不同的方向飛去。
莫逆選擇的方向,是西向黑漆漆的茫茫群山萬壑,符鷹飛翔其上,花失容感受著它的靜謐和神秘。
莫逆望了花失容一眼,說道“自從獸潮一起,防線內的高階魔獸,不是被獵殺,就是被驅離,即便有,也是極少數,不足為懼。”
莫逆向花失容解釋,其意是消除他的擔憂。
“我想知道,什麼重要的任務,非要深更半夜進行。”花失容問出心中疑惑。
“尋人。”
莫逆十分精簡地回答了花失容,再無下文。
看得出,莫逆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籠統地敷衍,花失容於是聰明地選擇了不再詢問。
“如果……”
莫逆想了想,繼而說道“你因為我,得罪了西門望津和唐曉,我離開後,這兩個紈絝子弟,定會耍著心機地捉弄你,雖不致要了你的性命,讓你痛不欲生是肯定的。”
“多謝莫師兄。”花失容嘴上向莫逆道謝,心裡卻不以為然。
自己有戰勝武師境的戰力,惹急了,誰讓誰痛不欲生還不一定呢。
符鷹的速度極快,說話間,已飛越了數百裡遠,來到一處看似盆地的叢林上空。
莫逆將符鷹停駐半空中,黑夜之中,視線受阻,隻能將底下地形瞧個大概,但不妨礙花失容以神識探查。
方圓數十裡,確實是突兀而出的高峰峻嶺,呈弧線式向兩側舒展展開來,像極了一個人伸開雙臂,呈迎接或擁抱狀的姿態。
花失容的神識隻能探察百裡距離,還不敢施展太久,怕耗費內力太多,大致了解後,便迅速收回。
“這裡叫‘天地坑’。”
莫逆自顧地說道“它是個寬有百裡,長卻達千裡之遙,深達三百丈的天然狹長天坑。”
頓了頓,莫逆又補充道“也是我雲夢門天然靈藥的采集之地。”
聽到莫逆說出“天地坑”時,花失容的腦海中頓時閃過讓自己終生難忘的“斷魂崖”。
隻是,這“天地坑”比“斷魂崖”要大得多,是斷魂崖不可比擬的,想要在這麼寬闊的峽穀上空,布置出讓人難以脫逃的禁製,幾乎不可能。
而它獨特的地理環境,確實是個天然的靈藥理想生長之地。
外圍聳立的懸崖峭壁,規避了一切不利的外在因素,沒有人類、魔獸的踏入,靈藥得以在此安靜地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