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夏天當口三不幾時還能撿幾個野雞蛋,逮幾隻竹鼠打打牙祭,運氣好了碰隻兔子啥的。
山坡上長滿黃荊條,砍柴也近便,屋後還有一口天然水井,吃水也方便,就覺得哪哪都簡便。
且不說簡家祖輩都是在這裡生根的,老一輩的墳墓就在隔壁山丘,老祖宗庇護著呢,哪能挪地。
此舉,實實在在便利了簡寧吃吃喝喝,正院有老太太坐鎮,完全不用擔心。
上午,村委豬欄那邊熱火朝天趕肥豬出欄,寒風皚雪也難以阻止村民們喜慶的心情,一年就一回,家家戶戶全盼著這點肉過年呢。
村裡養了300多頭豬,交了任務剩下四十幾頭,留下二十幾頭母豬下崽,今年可以殺二十一頭肥豬過年。
大隊養豬往上交任務,單豬重量必須達到250斤,低一兩公社都不收,缺了斤兩的豬通通原路趕回去養到達標為止。
所以,村委的豬養得比人還精細,使勁給豬坐膘,地裡收上來的紅薯藤、麥糠、豆餅、榨了油的菜籽渣、春夏秋孩子們出去割的新鮮豬草可著勁的喂豬。
趕出欄的肥豬走路都晃著膘,瞧著喜人的緊。
二十一頭豬個個將近三百斤,粗算幾千斤肉,但分到各家各戶其實沒多少,水磨村是個大村,300多戶人,一家平均十幾口人,總計四千多口人。
和分魚一樣,大人兩斤的量,十五歲以下的孩子一人一斤,六千斤肉勉勉強強夠分。
也幸好不是每家都會買足量,不然分一回肉得打起來。
分年尾豬肉比分魚肉的陣仗大多了,
一年中除了分糧以外的最大盛景,家家出一個壯勞力幫忙摁豬,磨刀霍霍殺豬,接豬血,燒滾水刮豬毛,清理豬下水
村委壩場那叫一個熱氣騰騰,因著下雪,壩場上搭了好幾個簡易草棚子。
這場大雪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一如簡寧經曆過的那場浩劫,一開始偶爾天氣失常鮮少有人放在心上,在網上沒扯幾句很快就被彆的新鮮事轉移了注意力。
幫忙殺豬的漢子故意使壞甩甩腦袋,冰冰涼的雪屑子灑了周圍人一身,人們嘻笑打鬨,隻聽有人在說瑞雪豐年…
場麵雀躍歡騰。
村裡好些個婦女人揣著鞋底子,結伴跑來壩場湊熱鬨,看著案板上排列整齊的肥豬,納著鞋底子,侃著八卦,那心情舒暢的要上天。
有豬肉吃下雪算啥,砸冰雹子都難以妨礙她們欣悅的腳步。
周冬玲心情卻糟糕透頂了,她被她奶攆來殺豬場,冒著風雪乾等著大隊長吹響哨子,好排隊領號。
號排在前邊還是後邊,差彆老大了,前麵可以適當挑肥一點的,肥肉頂事又能出油。
這幾天又是分魚又是分肉的,都抽不出空去看望江大哥,刷刷存在感,周冬玲瞅著那些婦人對著生豬肉談論吃食就差流口水了,十分鄙夷不屑。
攀上擎天大樹,這點豬肉算個啥。
但她在家裡沒有半點話語權,一個懦弱的娘,一個一手遮天的奶,外加一個重男輕女的爹。
要不是怕一會號排到後麵,回家沒飯吃還要挨一頓掃帚肉,周冬玲早撂腳去簡寧家了。
心不在焉聽了幾句東家長西家短,周冬玲探頭四望搜尋簡寧的身影,找半天沒瞧見人。
是了,人家命好,就算分了家,簡老太太和幾個叔伯也沒忘了拉拔他們二房,就像前天分魚,她家大伯早早就幫忙領了號。
命好的人撿現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