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丫頭,你等等我。”樹林深處,劉嬸看見簡寧,就跟看見救星似的,連忙喊住她,飛快朝她跑來。
“劉嬸,你怎麼在這裡?”簡寧瞥一眼劉嬸身後,那裡站著一個人。
“彆說了,晦氣。”劉嬸挽住簡寧的胳膊,跟著她返回山洞。
她家地勢低,屋子不知道被淹成啥樣了,就想快點下山,趁家裡人在山洞收拾東西,她自己一個人先一步下山,結果在樹林裡碰見了韓知青。
“我本想先一步下山的,走著走著就覺得不對勁,背脊發涼,就像有個死人趴在我背上,我一轉頭就看見她用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盯著我,心肝差點蹦出來……”劉嬸一邊低聲說著,一邊搓胳膊。
簡寧眼皮跳了跳,忍不住回頭去看韓知青,韓迎秋就像一個沒有人氣兒的影子立在樹下,一張臉白生生的,顴骨突出,眼珠子很黑,比一般人大一點點,盯著人看的時候,眼珠子一動不動,是挺滲人的。
韓迎秋陰鬼惻惻地盯著簡寧的背影,手有一下無一下地摸著隱隱作痛的手腕子。
這人滑不溜手,警戒心很強。
除了上工,從不在村裡瞎晃,田地家裡一條線,身邊還總跟著一條惡狗,不等她靠近,狗鼻子靈敏,汪汪叫,弄得她一直找不到機會下手。
前兩日,她發現簡寧獨自一個人離開了山洞,等她追上去,又不見了人影,很邪門。
不僅簡寧邪門,水磨村邪門的人不在少數。
譬如,昏迷的陳二娃,他們家是有名的貧困戶,可據她觀察,平常粗糧饃饃都吃不起的人,前段時間他家竟然三不五時就會飄肉香。
又譬如,三小隊隊長的小閨女,原本跟六小隊隊長家結了親,本是門當戶對,結果那閨女生死要退親,話裡話外的意思,那家人已經配不上她了。
古怪之極。
她從深海的漩渦裡撿回一條命,卻好像又陷入了更深更致命的漩渦。
***
樹林外,密集的黑點負重向山下移動,一如一群搬家的螞蟻。
隻聽啪嘰一聲,簡寧扶起再次摔倒的老太太,神情無奈道:“奶,下山的路不好走,咱能不能少拖幾個筐子?摔出個好歹,幾筐野菜不夠你吃一頓藥的。”
“不行!濕泥巴地摔得出啥好歹,我身體結實著哩,你少咒我!”老太太堅強地站起來,扯了扯身後竄成串的筐子,繼續拖著走:“沒聽你大伯昨天開完會回來說啥嗎,咱村這次老慘了,地裡的糧食全要補種,糧種不夠不說,這鬼天氣,補種能收成多少誰都沒個數。不是我說你,以後可不許像以前一樣敞開肚皮胡吃海喝,咱得勒緊褲腰帶把今年熬過去......”
老太太絮絮叨叨念著,又摔了一跤。
雙手不空,前有包袱,後有背簍,臂彎掛草繩拖筐子,失去平衡摔跤的人不止她一個,下山途中摔跤的人此起披伏,誰也彆笑話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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