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這麼不留情麵嗬斥兒媳婦,其實老太太心裡並不好受,剛才她一樣被黑沉沉密密麻麻的蝗蟲嚇壞了,不過身為當家人,在小輩麵前她必須要堅強,不能露怯,不能讓人看出她的脆弱和害怕,撐著一股氣兒硬挺著。
這當口,誰來戳一下,準爆。
簡寧走後不久,家裡收拾停當,老太太坐在門檻上,抱著最小的孫子寶兒輕輕晃著哄他睡覺。
嘴上安撫著圍繞在她膝下的雙胞胎。
祖孫幾個正說著話,突然又聽到嗡嗡聲,老太太臉一白,連忙把幾個小的招進門,從外麵關上,喊住正準備出門逮蟲的德利三兄弟:“給我拿筐扣。”
“老大家,老三家.......狗日的蝗蟲又來了,你們都給我出來,牽編織布,給我把禍害糧食的狗東西罩下來。”老太太眼圈都紅了,惡狠狠道。
沒完沒了的,還來!
雜碎!
這批蝗蟲比將才要少很多,應該是屬於最後一批,好東西都被前麵一批吃光了,這批沒那麼有勁,飛得慢。
老太太一喊,幾個媳婦都出來了,李妙音也出來幫著牽編織布,等蝗蟲過來就兩人一組合作一兜,一兜一兜的蝗蟲落網。
最後一批蝗蟲過完境,李妙音手都是抖的,但她還是試著去撿裹在編織布裡的蝗蟲,老太太瞥她一眼:“你去看小寶吧。”
“我要撿。”李妙音出乎老太太意料道。
“行了,我知道你怕蟲,咱家不到非要你來撿蟲的地步。”老太太彎腰撿出一把蟲,用手背拂了她腿一下:“去吧,適才我火氣上頭,說話確實難聽了。”
“噯。”李妙音抿嘴笑了笑:“我沒生您氣,”我就是有點委屈。
剛起的矛盾算是翻篇了。
婆媳之間小磕小碰難免,氣頭一過,你讓一步,我退一步,結就打開了唄。
下午,簡寧一個人趕著驢車往鎮上去,到的時候天色還早,她沒進鎮,驢車栓在河邊,在車上眯了一覺,下半夜,她先去了一趟公社,然後才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把蕎麥種子偷渡到車上回村。
蕎麥種植區以黃土高原為主,大多分布在西北或是東北地區,西南很少有村莊種植蕎麥,之前村裡的蕎麥種子是特意讓六子提前去北邊收購回來的,現在急著要種子,短時間內肯定是搞不到的。
第二天,王安慶踩著晨露出門,去公社彙報工作,順便傳達簡寧交代的話。
“咦,那不是水磨村的大隊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