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滄等在屋內,因著擔心裴玨安危,已是一天一夜未曾合眼;又遭此變故,早已筋疲力竭,強撐著不被蘇曄一行看出。等辜寧一走,她癱軟在地,手裡的寒滄掉在地上,咣當一聲響。
卻說那晚,裴玨收到信號匆匆趕了過去,發現麵前是一座破舊的寺廟。還沒等仔細觀察,疾影便從身後走出,行禮道“屬下參見主人。”
他揮揮手“不必如此,平常怎麼沒見你如此多禮。”
疾影聽過,卻是低著頭,遲遲不肯起來。裴玨愣了愣,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默了半晌,他道“秦梟他……死了。”
“死了?不可能吧,他明明身手那麼好……”裴玨啞然,一臉不敢置信。
“卻是如此……那日我二人將死士引開,帶到了我們的人聚集之地。可不知怎的,卻反而中了敵人的埋伏,弟兄們拚死奮戰,結果……就活了我一個。”疾影道。
斷不可能。裴玨暗道,那日的計劃本就是一時興起,又怎會有敵人隱藏在暗處?
“那那些死士呢?既然是埋伏好的,那定當有備而來吧,為何又獨獨留下你一人?”裴玨問,邊打量著他。
疾影倒是不慌不忙,解釋道“當時秦梟大哥為了救我,挨了其中一個死士一劍。他讓我活著回來,把這個交給陛下。”說著說著,他掏出一個金色的令牌,奇怪的是,上麵什麼字也沒有。
裴玨接過,細細收在懷裡。剛想再問些什麼,寺廟昏黃的燭光被風吹得一動,牆壁上忽地閃過一道人影。
他冷笑“疾影,我竟不知你竟到了賣主的地步啊。”疾影聽了這話,眼神躲閃,沒有吭聲。
“哈哈,觀察得倒是仔細,不愧是我大齊國的皇子啊!”未聞其人,先聽到他爽朗的笑聲。待得那藏在神像後的影子走出,裴玨定睛一看,怔住了“關……關二爺?”
眼前這位蓄著長須、棗紅色臉的大叔,不正和三國演義中關羽那張義薄雲天的正義臉重疊在一起了麼?
“說說說說誰呢,誰是那什麼勞什子的關二爺,我還是你大爺呢!”文瑞摸著胡子,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大著嗓門說道。
“原來是張飛和關二爺的集合體……”他嘟囔。
隨即,似是終於開始注意到“關二爺”所說的話,他掏掏耳朵,模仿道“說說說說說誰呢?誰是那什麼勞什子的皇子,我還是你家老爺子呢!”
文瑞氣得吹胡子瞪眼,上去揪過疾影,扯到裴玨旁邊,道“這小子你來解釋吧,老夫出來闖蕩這麼多年,還沒受過誰這麼諷刺挖苦呢!”話罷,哼一聲,轉頭不再理會。
老頭是齊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名叫文瑞。此番帶著一隊人馬偷偷潛入宸國,為的是給後邊的軍隊探聽情報,為他們開路。同時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帶齊國流落在外的五皇子回宮。
傳說中的五皇子聰慧機警倒是有,可看樣子不是一般的頑劣。偷偷望他一眼,文瑞搖搖頭,歎氣那般沉穩的陛下,怎就生了個和猴子一樣的孩子喲。
“猴子”聽完疾影的講述,陷入沉思。
原來他那個便宜老爹,當真是叛國賊。準確來說倒也不是,宸國開國皇帝蘇穆與齊國開國皇帝本便處於同一時代,生逢亂世,二人同懷建國之心,卻因政見不合而互相針對。後來,這兩人分彆開創了帝國,被齊培養在蘇穆身邊監視他的裴玄卻為蘇穆所誠服,設計脫離了棋子身份,轉而儘心儘力地輔佐他。到了後幾代,裴氏權勢極盛,為帝王所疑,處處遭受打壓排擠,齊國便利用了這個弱點,使裴族重新回到了齊國的掌控之下。後來,裴族學會了隱藏鋒芒,世代家主皆“沉迷女色”,給皇帝找到錯處,這才重新為蘇氏皇族所用。
因著蘇氏傳人大多心思深沉、多疑狡詐,裴族這枚大棋子,不到關鍵時刻齊不會輕易動用,隻在數年之前用過一次。當時齊國慧貴妃為給自己的孩子鋪路,仗著皇帝的寵愛,暗裡對其他皇子下手。裴皇後性子軟弱,並無與慧貴妃相爭之意。為保護五皇子,趁他年少時將他送出宮外,並在他身上放了一枚紫玉,叮囑一遇到危險便逃去宸國找裴相。沒想到,這慧貴妃仍不肯放過小小的五皇子,一路追殺,直到齊國邊境。又恰逢三國之亂,年幼的五皇子被卷入戰場,化作冰屍,這才給了在痛苦中掙紮的他一世重活的機會。
如今,慧妃的孩子即位,卻是個好色之徒。沉溺美色,不事國事,將兵權交在文瑞、徐廣手中,整日隻顧享樂。虧得先帝考慮周全,留下了最為忠心、最有能力的大臣輔佐,否則這江山數年後能否穩守,那可就難說了。
文瑞實在見不慣宮中的景象,又忽地憶起當年那位逃出宮去的五皇子,意外得知裴皇後與宸國裴府的關係,這才生出一點希望,貿然來到宸國,尋找失落的五皇子殿下。
“原來是這樣。”裴玨點點頭,若有所思地朝門外走去。
“嘿你這臭小子,想著去哪啊?”還沒走到門口,文瑞大喇喇地伸手擋住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