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在教育子嗣,特彆是教育某豎子的道路上,無形之中證明了一條真理,那便是:說教無益,隻有抽斷束帶才是最好的課本。
而被教育的某豎子,他的格局,可就多了。
沒什麼事,是挨一頓老爹的揍擺不平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吊人吊言》之楚王李寬。
當傷痕累累的李寬,一瘸一拐地扶著門框從太極殿內走出時,麵對前來救場卻未能及時的兩個弟弟,楚王殿下高傲的抬起下巴,用大拇指傲嬌地指了指身後的大殿,對淚眼盈盈的李恪李泰得意洋洋道:“瞧見沒?擺平了!不信你們瞅瞅:咱爹是不是不敢追出來?”
一直小心翼翼在楚王殿下身後照看著的太監總管張楠,聞言下意識地抽動了一下嘴角,要不說楚王殿下能是楚王呢?
諸王之中,秦楚為尊,楚王李寬,當之無愧!
或許張楠不懂什麼是阿q精神,但是他的確是領略到了什麼是楚王精神。
——容他在心中說句大不敬的話吧:就楚王殿下這張嘴,縱然死後千年被人挖出,保管依舊栩栩如生,並且還是梆硬的……
“二哥……彆說了,”看破不說破,兄弟有的做,李泰擦了擦眼角為二哥流的的辛酸淚,好言勸道:“讓我和三哥先扶你回去,你這傷勢……得上藥啊……”
“哼,”李寬將手臂搭在兩個兄弟的肩膀上,先是朝殿內哼了一聲,隨後故意大聲道:“彆扶我!那個昏君……”
“豎子,你說什麼?!”當李二的咆哮聲從殿內發出,嚇得色厲內荏的楚王殿下連蹦帶跳,一邊摟著兩個弟弟的脖子一邊撒丫子往外竄:“撤撤撤!”
這個時候再講大將風範,處變不驚,那就顯得腦子不太靈光了……
不提望風而逃的某豎子,太極殿內,剛打算歇會兒再繼續處理政務的李二陛下,突然收到了宮人稟報:太上皇將裴寂叫進宮中,兩人似乎有過一場極為短暫,且不怎麼愉快的談話。
“朕知道了,下去吧……”隨手揮退宮人,李二陛下在沉思片刻後,便隻當做無事發生,繼續回到座位上開始批閱被某豎子耽誤的奏折來。
在李二看來,無論太上皇跟裴寂說什麼,他都不打算讓裴寂在宰相的位置呆太久了。
與此同時,李寬安排在宮外的暗影刺客,也收到了銀月樓的消息:對方表示糧食會在一個月後儘數抵達長安,但是價格會高上一層。
正在接受弟弟上藥的李寬想都沒想,就指揮暗影刺客答應了對方。
他甚至都懶得為此生氣,不過是費些心裡多燒點柴火罷了——製造琉璃的材料,清涼河裡有的是。
拒絕精神內耗的楚王殿下,身上的傷好得極快,當然,這其中未必沒有李二陛下當初下手時掌握分寸的原因,隻不過楚王殿下不樂意領情罷了。
開玩笑,這麼揍本王,本王還要感恩戴德?
本王才不傻!
如此,數日之後,大聰明楚王殿下剛養好傷,就跑去弘義宮興師問罪了。
“皇祖父!您當時怎麼跟那個昏君說的呀?我一進殿他就識破了,追著我一頓哐哐揍!”李寬說著摟起袖子,給老神在在的李淵看胳膊上的淤痕:“您看看,這還是拿束帶抽的!”
“你個小傻蛋。”見到孫子胳膊上的傷,今日不喝酒卻飲茶的老李淵非但不心疼,反而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不是很能跑的嗎?這回怎麼被抓住了?”
“我爹他使陰謀詭計,他關門呀他!”李寬聞言頓時叫起了撞天屈:“這史書上都沒有皇帝關起門來打兒子的先例,他居然做了!這昏君……”
李淵有些無語地看著一口一個一個“昏君”的孫兒,善意提醒道:“放心,寬兒啊,這先例,很快就有了。當然,你也該慶幸:畢竟這史書上比這還過分的皇帝多得是。”
這下李寬可沒法接話了。
他拿不住皇祖父是不是又在陰陽天策上將和玄武門之間不得不說的那些事兒。
但是,李寬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之所在。
“壞了!”李寬猛地一拍腦袋,隻覺情況不妙:“當時殿內的屏風沒撤!”
“嗯,”老李淵放下茶碗,開始默默補刀:“如果皇祖父預料不錯,怕是眼下都存檔了。”
“啊?”剛打算起身去太極殿狩獵史官的楚王殿下,頓時麻了爪,癱倒在地的楚王殿下忍不住發出哀嚎:“孫兒這一世英名啊……”
“小兔子崽子,不許嚎!你有個屁的一世英名,這四個字跟你有過關係嗎?”老李淵覺得自己活了一輩子,老了老了才算真正遇到對手,他板著手指頭開始給孫兒數落對方的罪狀:“你毆打兄弟這裡不光指李恪,還有和李承宗等人的恩怨),藐視朝臣主要是裴寂),戲弄魏征女裝事件)、恐嚇常何為了隨意出宮這事兒沒少乾),沒事兒還要罵上你父皇幾句昏君,還有時常來朕這兒搗亂,擾得朕耳根不清淨。你說說——”
李淵說到這裡,滿臉嫌棄地看了自己的好大孫一眼,隨後繼續道:“這樁樁件件,林林總總,單掄哪一樣都能讓你青史留名,可你要有什麼英名,嗯,乖孫,聽皇祖父的話,你現在就帶著人把顏家抄了吧。”已經知道孫兒在謀劃什麼的太上皇善意地提醒道:“因為除開宮裡的存檔,負責記錄的史官那,往往也會留存一份的。”
“皇祖父,”意識到事情無可挽回的楚王殿下,此時雙手環胸,開始絕地反擊:“孫兒怎麼覺得,您對孫兒有一股奇怪的怨氣呢?”
“兔崽子,你在說什麼?”李淵聞言瞪了李寬一眼,隻覺眼下還要撒潑打滾的李寬有些好笑。
“哦!哦!!!”誰知李寬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拍著腦袋起身大叫道:“是不是因為那次孫兒跑來跟您擠一個被窩,耽誤了您繁衍龍嗣的人生大計,所以您記仇記到了現在?”
“啥?”李淵張大嘴巴,頓時笑不出來了,太上皇隻覺得頭頂有什麼烏黑的東西正當麵迎頭澆下來。
“祖父,您彆否認了。”李寬抿著嘴,不滿地看著李淵:“大丈夫,當敢作敢當。”
“你……”李淵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回什麼好,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今日殿中屏風也沒撤!
顏術還在屏風後頭呢!
“好哇你個豎子!”察覺到真相的太上皇立馬繃不住了,他一個茶杯就朝好大孫砸了過去:“你個小兔崽子,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讓皇祖父遺臭萬年?
怎麼的,你缺個伴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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