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看著那老者,總覺得對方死期已至。
“還有你,看什麼?你家主人如此飛揚跋扈,還不是因為有你這樣刁奴助紂為虐,才會如此!”那老者罵完李寬後,竟將矛頭對準了此時麵露異色的李績。
“他好勇啊,我好喜歡……”李寬見狀低聲對此刻滿腔怒火的李績道:“暫且忍耐一二,咱得摸清這幫人的底細。”
“公子說的是。”李績微微低下頭顱,緩緩收斂眼中的殺意,此舉在外人眼中,便是他聞言做出了一副低眉順眼的恭順模樣。
論演技,大家都是專業的。
隻不過謝幕以後,到了清算的時候,老夫屆時會讓你看看老夫真正的專業。
尚且不知自己已經被大唐的“血手人屠”——李績大將軍惦記上的姬姓老者,以為自己搬出了小姐的身份後,便成功鎮住了"眼前這兩個棒槌,於是當即又對李寬橫眉冷豎,厲聲道:“怎麼,你是沒聽見我家小姐說什麼嗎?還不滾進來!”
“李公,你且待在此處不要走動。”李寬聞言對李績吩咐了一句,隨後裝作一副色厲內荏的樣子:“乾你娘的老屁登,陰陽人,少他娘的狗仗人勢了,真論起血緣親疏來,本公子未必還不如你?!”李寬一邊說著,一邊下了馬,隨後便對那老者吐了一口唾沫:“老狗,你給本公子等著!”
接著,李寬便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帳篷。
帳篷內,那蒙麵少女此時已經坐在了主位,見他進來,也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隨後就將目光放在身前的案幾上。
一位老婦人,此時正在為她製作茶湯。
“這位阿姊,你真是……”李寬自打進了帳篷,便收起了囂張的神色,轉而“小心翼翼“地打量起眼前這位身份尊貴的“楊家人”。
“南陽公主,是我的母親。”那少女說話時語氣輕描淡寫,似乎壓根就沒有隱瞞的打算。
“啊……啊?!”李寬倒不是不知道南陽公主是誰,隻是……
這小妞兒要是蕭阿婆的外孫女兒,自己就不好下黑手了呀……
“小姐,茶湯好了。”那老婦人將茶碗輕輕置於少女身前,隨後退至一邊。
“你……很意外?”那少女聞言輕輕皺起眉頭。
“那什麼……”李寬聞言撓了撓頭,隨後道:“我隻記得南陽公主有過一個兒子,沒聽說過她有女兒呀……”
“我的父親,不是宇文士及。”少女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茶碗,淺淺飲了一口。
好家夥,這可把楚王殿下給整不會了。
他萬萬沒想到啊,自己冒充弘農楊氏出來行商,非但遇見了正主,竟然還吃了這麼一個大瓜。
宇文士及何人?前隋左衛大將軍——宇文述之子。
這貨起初靠著父親的功勳,獲封新城縣公,接著便迎娶了南陽公主,成為了駙馬都尉,接著升官成了尚輦奉禦,再升為鴻臚少卿,最終成了內史令。
接著,等李淵打進了長安,在武德二年,這位前隋駙馬又靠著妹妹宇文昭儀受寵,拜上儀同三司,然後他精準地抱住了真正的大腿——時任秦王的李世民,自此他跟隨李世民征戰四方,立下了許多功勞,直至官拜中書侍郎,封郢國公。
後來,秦王李世民成了李二陛下,於是宇文士及便又成了中書令,楚王殿下往日上朝的時候,也時常見到此人,他所站的位置,在滿朝文武之中也是極為靠前的。
總之,這是一個從出生開始,就一路躺贏,偶爾逆風但很快就有新的大腿出現,並將其帶飛的幸運兒。
宇文士及和南陽公主有過一個兒子,但隨著宇文士及的兄長——宇文化及弑殺隋煬帝,這對夫妻的緣分也就走到了儘頭。
後來李寬就沒再聽過南陽公主的消息,可他沒想到,今時今日,卻能遇見對方的女兒。
“不知阿姊的生父是?”——楚王殿下的八卦之魂,此刻正熊熊燃燒著。
“你很喜歡問問題?”少女眉眼輕抬,瞧著依然是那般不食人間煙火氣,可李寬卻能感覺得到,對方是真的生氣了。
“阿姊息怒,我這人就是天生好奇心重,並沒有什麼惡意。”李寬說完,便笑嘻嘻地來到少女下首坐下,做出一副誠懇道歉的模樣。
“你當真出身弘農楊氏?還是嫡係?”那少女見對方如此態度,便也大度的不再計較此事,開始問起了自己關心的問題。
“是呀,我是家中老二,對了,我爹他也排行二,我這次之所以跑出來,還不是家主楊震老是看我們父子二人不順眼,而我最近又惹惱了我爹,沒法子,所以才被迫走絲路跑商,不過這路上的一切都是我的管家李叔在安排,我也就隻是跟著吃喝玩樂罷了。當然,雖然此行道阻且長,人是辛苦了些,但好在沿途也見過不少壯麗風景,也不算虧。”李寬說完,眼神盯著那少女案前的茶碗,眼神有些躍躍欲試,隨後他扭頭對少女身邊的老夫人道:“這位嬤嬤,能給我沏一碗茶湯麼?”
或許是從未見到過這樣有趣的少年郎,那老夫人微微一笑,也沒作聲,更沒等少女出言吩咐,便主動上前開始做茶湯。
而這一幕落在李寬眼裡,卻讓他暗自咂舌:看來這位老婦人也不可能等閒視之啊,搞不好此人和薑去一樣,表麵上是奴仆,實際上也是家臣。
“弘農楊氏的家主,是楊震不錯,可你與他的關係是?”那少女並沒有李寬想象的那樣好糊弄。
“唉……”李寬聞言歎了一口氣,隨後道:“知道咱當今陛下是怎麼登上皇位的吧?我爹就好比那開了玄武門的李二,那楊震想當誰,不用我多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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