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了沒事就愛揭自己短的李績,楚王殿下將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家臣契苾何力:“契苾何力,如今本王要做什麼,你也知道了,本王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楚王殿下……”契苾何力深吸一口氣,想到這些年裡自己備受諸部欺淩的那些灰暗的日子,他並沒有多少猶豫:“臣願為殿下效死!”
“那麼你呢,執失思力?”李寬將目光轉向他身邊的執失思力。
“楚王殿下,臣與契苾何力不同……”執失思力的回答很是小心翼翼:“但臣從來都不是意誌不堅定之人,當初臣選擇投效大唐,就沒再想過他日反叛——再者說,臣對舊主早已經仁至義儘,如今若再求問心無愧,那麼也該是為您一心儘忠才是!”
“你他娘的……”李寬被執失思力這說話的藝術給逗樂了:“你跟我那遠在長安的好兄弟李懷仁,在口才這方麵,多多少少會有點一時難分伯仲了……”
執失思力聞言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這並非惡言,於是他也隻是微笑沉默以對。
“那麼……”李寬正準備說辛苦諸位整頓軍務,我等不日向金山進軍時,有人坐不住了。
“殿下,那我們呢……”阿史那社爾跟楚王沒啥私人恩怨,所以他見楚王主動略過自己仨兄弟,自然而然地,他的心中生出一陣不安。
而眼下阿史那仨兄弟也是各有各的心理台詞。
這狗東西不是要把我們仨給滅口吧……
好歹也是花錢買來的……
你咋連問都不問呢……
“你們?”李寬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他有些不耐煩道:“不是給了你們一人五百甲士,回頭給本王充當親衛隊嗎?怎的?嫌棄官職小?那本王現在命人送你們回長安,讓你們找我爹討個大官兒?”
“……”阿史那社爾沒想到,楚王殿下竟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他有些難以置信道:“楚王殿下……不回收我等的兵權?甚至還要讓我等充當親衛?”
“那不然呢?”李寬的回應理直氣壯:“你也不看看這堂上的大將軍們都是什麼成色?特彆是我兩位李伯伯,給他們百萬大軍都能指揮的如揮臂使,你行啊?老老實實的當個小統領安心聽命就是,放心,等回了長安,本王一定不會虧待你們!”
楚王不愧是懂得怎麼團結隊伍的裱糊匠,他這話一說出口,明堂之上,李靖李績對視一眼,隨後各自坦然一笑,雙方一邊感歎楚王原來會說人話,一邊驚訝於平日裡小心眼的楚王竟然還知道在大敵當前之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當然,這堂上還有一位李大將軍卻不怎麼開心。
那就是楚王的便宜堂叔李道宗。
“這豎子啊……”李道宗歎了口氣,對身邊的柴紹道:“老夫不是對他表示支持了嗎,為何還要落老夫的麵子……”
“應該是誤傷。”柴紹淡淡回道,他現在頭疼的是怎麼保證這小王八蛋的安全——寬兒若真出了事,那麼自己這個當姑父的肯定是會陪著一道下去的,可等他們姑侄倆見到秀寧和嶽母……
柴紹的生母在他年幼時便已經去世,所以他這輩子,最害怕的兩個女人就是妻子平陽昭公主和嶽母太穆皇後,所以他說什麼都不能讓最得這兩位寵愛的李寬有任何閃失。
眼下他的壓力很大,因而壓根就顧不上安慰李道宗。
而李道宗,也再一次體會到“真相”一詞,是何等鋒利的快刀。
“……”姓柴的,老夫下次再主動找你說話……老夫就是楚王變的!
而李寬這邊,此刻已經開始和張公瑾基本敲定了關於《大唐楚王告各國書》的相關內容。
至於為何非得加上“大唐楚王”這個前綴,還是張公瑾特彆要求的。
“張公瑾,本王沒想到,你竟然對本王也是忠心一片啊!”楚王殿下如今覺得自己越來越有“龍鳳之姿”了。
“嗬……嗬……”被楚王誇讚的張公瑾,此刻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拿什麼……楚王殿下啊,您若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臣這就下去準備了……”
“去吧去吧!”楚王殿下嗬嗬一笑,隨後道:“記得蓋章的時候來找我,本王的章子大!”
“嗯……”張公瑾臉上的表情一臉悲痛,他沒想到,傳國玉璽如今還真成“楚王的章子”了……
“張公這麼乾,是怕事情鬨大以後,回頭殿下算起賬來,方便冤有頭,債有主……”看穿一切的薑去對身邊的竇師綸低聲道:“這張公瑾,可不是啥好人啊……”
“好人能在楚王手底下混飯吃嗎?”竇師綸並沒有覺得對方這麼乾有什麼缺德的,畢竟先缺德的是咱楚王啊……
“也對。”宇文擎作為新回歸,但是老資格的楚王家臣,似笑非笑地看著將這份苦差事甩給張公瑾的竇師綸:“竇公言之有理!”
“……”竇師綸看著眼前這個身形高大如鐵塔一般的西北漢子,總覺得對方是在陰陽怪氣自己,可當他望著眼前這樣張憨厚的笑臉時,又不知道該如何發作……
唉……
看著坐在主位上拿出傳國玉璽把玩,還不時對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印文哈氣的楚王殿下,以及在他下首以袁天罡為首,正在和阿史那仨兄弟拍肩搭臂,低聲談笑的年輕家臣們,以及閉目沉思,不言不語的李靖、李績、柴紹等人……、
最後,將一切儘收眼底的竇師綸聯想到即將到來的大戰,不知怎的,他總覺得一個大大的“危”字懸在了眾人頭頂。
此次楚王出山,縱橫西北最後一戰,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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