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薑去聞言歎了一口氣:“可竇公那邊……”
“哼!”楚王殿下聞言把脖子一梗:“家主在外,家臣之令有所不受!”
“……您是懂家主的。”一旁的阿史那賀魯覺得自家家主是真的能挑事兒,但……阿史那賀魯覺得自己身為家臣,此時也該做點什麼:“殿下,臣陪您前去,如何?”
“你確定嗎?”楚王殿下聞言看向阿史那賀魯:“賀魯,執失思力、阿史那社爾、契苾何力、阿史那思摩他們如今都在十六位當值,隻有你處在休沐,可此去草原,就是速度再快,恐怕這一來一回也得用上一個月的時間,你的休沐有那麼長?”
“殿下,您不熟悉草原啊……”阿史那賀魯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對方好好說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這草原十八部,尤其是鐵勒諸部,雖說他們內部時常鬥爭不休,可您若在此時進入草原,他們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結成聯盟,對您嚴陣以待的!”
“那樣才好呢!”李寬說著站起身,開始往外走:“也省得本王再去挨個找!行了,薑盛、宇文擎、罡子你們幾個跟著本王去馬廄牽馬,今晚正好是滿月,咱們得趁著月色正好,抓緊趕路,否則那昏君就要帶人殺到了!”
“殿下,老夫陪您一同前去如何?”薑去見楚王殿下去意已決,他自知攔不住,卻也無法任由其離去。
“薑公,這要換作以往,本王就帶你走了。”此時已經走在門邊的少年親王,聞言轉身看向坐在堂上的老人:“可是這回是日夜兼程的趕路,等到了草原又正逢初夏,更深露重的,我怕你身子骨吃不消。”
“老夫沒那麼嬌氣!”薑去聞言板著臉道:“殿下這是嫌棄臣老了?”
“本王是希望你能活到給本王的兒子當馬夫的那一天,所以才舍不得折騰你!”楚王殿下向來不喜歡講太過煽情的話,他最後看了一眼神色錯愕的老家臣,撇撇嘴,然後踢了一腳愣在門外的宇文擎:“看錘子看?!走,跟本王上草原砍人去!”
是夜,皇宮內。
李二陛下坐在太極殿上,聽完唐儉彙報完事情的前因後果,他沉默半晌,念及杜如晦大病初愈,所以他乾脆將矛頭轉向唐儉:“唐愛卿,你怎的此時才來?!”
“陛下……”唐儉覺得自己也挺委屈的:“杜公的馬車讓楚王殿下給拆了……臣為了不走漏風聲,便沒有去鴻臚寺的馬廄牽馬,而是一路小跑進宮……陛下啊……臣都一把年紀了,腿腳有些不便您是知道的……”
“嗬……”李二陛下看著眼前的唐儉,發出一聲冷笑:“依朕看……唐愛卿你這是破罐子破摔,知道攔不住那豎子,便索性幫著那豎子打掩護是吧?!好好好……你就不知道攔著點?!”
“臣……”唐儉聞言委屈地看向身邊的杜如晦。
“殿下……”和唐儉結伴而來的杜如晦見老友發出眼神控訴,他也隻得站出來,苦著臉向李二陛下解釋道:“這老話說得好:‘知子莫若父,’——您該是了解楚王殿下的,您覺得楚王殿下要乾的事情,臣就算跟唐公豁出老命來阻止,那也是攔不住的呀……”
“……”李二陛下被杜如晦這一番話噎得沒脾氣。
半晌,他才開口繼續道:“那現在怎麼辦?皇後這會兒估計還以為那豎子是在朕這裡用的晚膳,你讓朕待會兒回甘露殿以後怎麼跟皇後交代?還有太上皇……”
說起太上皇,李二陛下不自覺地抿了抿嘴。
內務府也真是不懂事……給太上皇的束帶怎麼能跟朕一個規格呢……
朕是出於教育某豎子的需要,才打造出如此殺傷力的束帶。
太上皇……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陛下……”就在李二陛下借著思考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來消減自己的煩惱的時候。
唐儉突然站出來開始攪局:“臣覺得……您不妨換個角度看待此事:雖說這次八方來朝,可那些個西北的異族大多還是野心未泯,嘴上說著奉我大唐為宗主國,可明裡暗裡多有不服。既如此……不若您就默許楚王殿下此次帶隊北上,借此敲打敲打他們……”
“朕問你的是現在該怎麼辦,不是問你那豎子這麼乾是不是師出有名!”李二陛下此刻已經陷入暴怒的邊緣:“還有,你以為的敲打是什麼?敲山震虎?殺雞儆猴?朕告訴你,隻要換成是那豎子來,敲打二字,就是字麵意思:敲掉頭蓋骨,打斷脊梁骨!朕現在都不敢想,那豎子此次去草原,得鬨出多大的動靜……”
“陛下……臣覺得您該下一道旨意。”杜如晦此時已經將自己代入草鞋軍師的角色了,當然,具體是哪一家的,他沒明說:“楚王殿下此去西北,大概率會率領自己的家臣部曲,外帶您他的那一千玄甲軍,如此一來,大軍過境,勢必會引起一些動亂,您不妨下一道旨意到地方,地方官員安撫好百姓……”
“克明……”聽聞杜如晦此言的李二陛下,這會兒突然覺得自己的天策府如今真是快要塌了:“你考慮的是真周到啊……”
“陛下,還有使節那邊……”杜如晦假裝自己聽不懂李二陛下說話時那幽幽的語氣,自顧自道:“您覺得是該瞞著,還是……”
“臣覺得該讓他們自己去猜!”——關鍵時刻,唐儉的政治智慧開始直線上升:“我們不透露楚王殿下的行蹤,讓他們自個兒想辦法去打聽。”
“唐愛卿,你總算是給了朕一條有用的建議。”李二陛下將目光從杜如晦身上收回,隨即看向唐儉:“此事具體如何運作,朕就交給你了。”
“唯!”唐儉聞言躬身領命,隨後便退出了大殿。
“克明。”李二陛下轉身回到禦案前,開始提筆準備下詔書。
“臣在。”杜如晦回話時,神態無比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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