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告訴你···”
威斯坦翹起嘴角,沙啞著開口。
黑暗中連接天地的星光閃爍著,從外側到內側,一點點的連綿,逐漸的破碎,而在何奧身後,那個剛剛一直在和何奧戰鬥的‘威斯坦’的屍骸,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威斯坦抬起頭來,猶豫了一下,他注視著何奧,似乎想要詢問什麼,但是又張不開口,隻能微張著嘴,欲言又止。
“你想問,怎麼知道一直和我戰鬥的不是你的本體,怎麼知道的你本體一直躲在遠處?”
何奧笑著看著他,輕聲問道。
威斯坦瞪大眼睛,腦袋搖晃著,似乎是要點頭,他目光有些興奮,似乎沒有料到何奧會主動說出這個問題,他眉宇間閃過一絲期待。
何奧低下頭來,靠近他,笑著說道,“你猜!”
威斯坦目光一頓,眼睛瞬間瞪大。
其實何奧發現和自己戰鬥的不是威斯坦本體的方法很簡單。
超憶的標記無法上在他的戰鬥目標上。
那時候他就意識到,和他戰鬥的‘威斯坦’,要麼身上拿著某種特殊的祝福,無法被乾擾靈魂,要麼就是他本身其實並沒有靈魂,隻是某種具象化的力量。
在後來與陰影的戰鬥中,意識到陰影的特性之後,他也越發偏向了第二種想法。
站在‘台前’的這個‘威斯坦’是類似於某種分身的存在,他具有血肉的特性,也擁有化作陰影的能力,仿佛與一個正常超凡者一模一樣,甚至可能綁定了真正的威斯坦的某些神秘學指向。
但是本質上,他其實也是某種特殊的‘陰影’,是真正的威斯坦通過某種方法而創造出來的‘木偶’。
這種猜測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但是隨著實力的提升,何奧已經意識到,在這個詭異怪譎的世界裡,什麼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所以在越來越覺得這個猜測有可能的時候,何奧就在有意識尋找周圍的可能存在的威斯坦本體。
他也想過威斯坦可能是像是他在主世界一樣,通過無形的聯係,直接跨越遙遠的距離在操控自己的分身。
但是與他戰鬥的‘威斯坦’分身所展現出來的靈巧程度和對能力的運用靈活,以及舉行儀式的情況,又讓他否定了這個想法。
何奧自己是有一定的‘分身經驗’的,他在主世界操控分身,在靈魂沒有降臨在分身身上的情況下,所有動作都是有一定的‘延遲’的。
距離越遠,延遲越大,隻是何奧依靠戰鬥直覺和預判,很大程度上彌補了這延遲。
而這種預判,其實是會有明顯的‘特征點’的,畢竟並不是所有的動作都能被完美預判的,這就會出現敵人已經在變招了,分身還在做應對預判中招式的動作。
當然,這種缺漏的修整是極短時間內的事情,很多時候並不會影響戰鬥的節奏,但仍舊會暴露出來分身的‘延遲’。
而威斯坦的分身,是沒有表現出這種預判延遲跡象的。
而威斯坦靈魂又沒有真正的降臨在分身上。
這種情況,要麼是威斯坦特彆牛逼,預判了何奧的所有招式,要麼是威斯坦就在附近,所以延遲幾乎沒有。
又或者,他的分身秘術本身就是必須要在分身附近操控的。
這也符合何奧的一些神秘學認知。
按照這個推測,何奧找了一圈威斯坦,都沒有找到。
在使用亂術的過程中,他也嘗試通過亂術能力感應周圍人的存在。
然後他就意識到,威斯坦大概率估算出了亂術手杖的生效距離,刻意的讓本體避開了亂術手杖的生效範圍。
到了這一步,何奧也隻能嘗試‘乾掉分身’,吸引威斯坦本體出來了。
而他在戰鬥中形成的傷勢,正好成為了他的助力。
他刻意掩蓋了右手手臂僅存的力氣,讓手臂像是完全被廢掉一樣戰鬥,用以誤導威斯坦。
當然,他的右臂也確實受了很重的傷,也確實沒多少力氣了。
不過他沒力氣,神識還是有的。
依靠神識操控亂術手杖,再加上手臂的力量,他還是貫穿了從後麵襲來的威斯坦本體。
其實何奧也沒有料到威斯坦本體這麼弱。
他原本的準備是靠著這一下攻擊,先限製住威斯坦的行動,同時立刻回抽血刀,配合精神乾擾,再將威斯坦乾掉的。
但是他沒想到,威斯坦一下就被他捅穿了。
看來威斯坦看似厲害的分身法也並沒有那麼完美,分身帶走了大量的力量,留給本體的就很少了。
當然,何奧並沒有向威斯坦解釋這些的想法。
威斯坦的身體素質雖然強,但是他在能量回路破碎之後,也活不了多久了。
何奧微微抬頭,注視著威斯坦的臉頰。
那驚愕憤怒的臉頰中,還帶著些許幸災樂禍。
很顯然,何奧不告訴他答案,他也沒有告訴何奧問題的答案,他心中還是平衡的。
而何奧則並沒有在意他的表情,繼續問道,“你們混在財團的軍隊裡,究竟想做什麼?”
威斯坦看著何奧,臉上的幸災樂禍蓋過了驚訝,他沙啞著張開嘴,“你···猜···”
“我不用猜,”
何奧搖搖頭,注視著威斯坦,“我已經知道了。”
然後他壓低身子,將嘴再次附在了麵露困惑的威斯坦耳畔,帶著些許憤怒的沙啞道,“我父親當年已經放過你了,你為什麼不能放過他?他何曾負過你?就因為你要往上爬?”
那鮮紅的紅寶石權杖驟烈的攪動著,一點點的撕碎威斯坦的身軀。
威斯坦驟然瞪大了眼睛,他臉上的困惑化作了驚訝,然後是茫然和恐懼,“你怎麼···”
他的話語沒有說話,因為他的眉目和五官,都因為劇烈攪動的痛苦而皺了起來。
何奧鬆開手,輕輕推了一下威斯坦,拔出了沾血的亂術手杖,緩緩後退。
砰——
周圍彌漫的星光在這一瞬間破碎,威斯坦抬起手,看向何奧,他瞪大眼睛,艱難的用一隻手捂住自己汩汩流淌著鮮血的胸口,伸出另一隻手,伸向何奧,抬起腳步。
他似乎想要垂死掙紮,又似乎想要伸手抓住何奧,詢問何奧為什麼能問出那個問題。
但最終,他沒能走完那一步。
滴答——
一顆水晶骰子滾過大地,落在他的麵前。
他注視著這顆水晶骰子,一瞬間意識到了什麼,想要伸手抓住那枚骰子,但是他的身軀已經不受控製的向前傾倒,他跪在地上,注視著那顆水晶骰子,跪在了那顆水晶骰子之前。
那一滴滴鮮血從他的胸口流淌而下,在水晶骰子之前滴落,滴落在泥土裡。
宛如血色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