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誰能猜到,還有第四支軍隊呢?
他搖搖頭,看向前方。
一座高聳如雲的雕像出現在他的麵前。
璀璨的星光灑在雕像之上,在雕像上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輝,顯得神聖非凡。
這是晨曦市第一任市長,聯邦建立者之一的埃倫斯卡的雕像。
他從東海岸登陸,在一片蠻荒和瘋狂中,建立了這座城市。
“晨曦,晨曦,”
金發青年眺望著那巨大的雕像,笑道,“不如星夜璀璨。”
那雕像依舊佇立在那裡,並未回應他的話語,一如以往數百年一般。
他轉過視線,看向雕像側後方的宮殿。
那宮殿與雕像一同,也佇立在了這座城市數百年。
此刻在那宮殿最高層正中的巨大落地窗後,一個穿著銀色正裝的身影正靜靜的站在那裡,注視著下方。
金發青年抬起頭來,與那銀色身影對視。
漆黑的機甲突破了防線,抵達了他的身周,如同地獄走出的巨大惡魔,懸浮在他的身後。
一架,又一架。
在那巨大的宮殿前方,一個個炮台也旋轉過來,對準了天空中的機甲。
越來越多的機甲突破防線,彙集在金發青年的身後,他們整齊排列著,如同一朵烏黑而厚重的巨雲。
遠處機甲群的後方炸出些許火焰,似乎遭到了某種襲擊,但是金發青年已經沒有時間管這些了。
他抬起腳步,一步步的向著那輝煌的宮殿走去。
固定在地麵上的炮台噴吐出澎湃的烈火,襲向走在最前麵的金發青年,試圖阻礙他的腳步。
但這些炮彈在抵達青年身前之前,就會被天空中機甲的防空炮攔截,在蒼穹上炸開一朵朵火焰。
與此同時,那些機甲也抬起炮口,密密麻麻的炮火也從上到下,如同光雨一般,傾瀉向地麵,將那一台台地麵炮台炸毀。
金發青年就在這光與火中,抬起腳步,一步步緩緩向前。
沿途爆炸的炮塔,如同為他鋪好的光路,一點點蔓延,直達那輝煌的宮殿之前。
······
而在那高樓之上,銀色正裝男人低著頭,平靜的注視著這一切。
他身後的辦公室寬闊而寂靜,仿佛那無形的透明玻璃將外麵的一切喧囂和炮火,都隔絕了開來。
他的身後已經沒有人,身前也沒有人。
蒼穹已經被璀璨的星空覆蓋,而這星空之下,金發青年身後的機甲越來越多。
看樣子,對方需要他一具完整的屍體,不然直接靠著炮火傾瀉,也能直接擊碎這個辦公室。
當然,也或許是對方知道他本身是一個超凡者,雖然是非戰鬥類的,但在這種距離下,依靠炮火洗地很難被殺死,還會搞得場麵很難看。
但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那個金發青年很顯然是B級,而且是特彆強大的B級。
等他抵達這樓下,殺人,不過舉手之間。
不過對方的腳步並不快,他似乎很喜歡這樣一步步靠近,將獵物逼近死角的感覺。
克裡斯托斯注視著這一切。
他以為自己早已做好了準備,但是當死亡真正即將來臨的時候,他依舊能感受到自己心臟似乎在以一個以前從未有過的速度跳動著。
他也在害怕,在恐懼。
他注視著身前的落地窗,那透明的窗戶在夜幕下微微反射出他的倒影。
驀的,他想起了那一位位‘老朋友’們。
羅伊···羅納爾···佩特···傑斯···西托···林恩···
一個個名字,一張張麵容,回蕩在他的腦海中。
他們在麵對死亡的時候,是否也會緊張,也會害怕。
他低下頭來,輕輕抬起手,看著手中的黑桃K的撲克牌。
還有給他這張撲克牌的那個少年,讓他將K的演講第一次播放在晨曦市的大屏幕裡的那個少年。
他在那之後,他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少年。
隻有‘K’再一次出現過演講。
他死了,還是隻是‘失蹤’了?
克裡斯托斯抬起手,將手中的撲克牌輕輕向後拋去。
哢——
撲克牌精準的落在了一旁的辦公桌上,並點亮了某個按鈕。
“克裡斯托斯先生。”
中年男人的投影伴隨著彌漫的炮火,出現在了辦公桌上。
“飛機已經走了嗎?”
克裡斯托斯注視著窗外,輕輕開口。
“已經離開了,”
中年男人緩緩開口,“對麵的機甲部隊後方似乎遭到了某種襲擊,可能是聯邦調查局的支援。”
“聯係他們,讓他們儘量小心,”
克裡斯托斯輕歎一聲,“必要時優先撤退。”
“是。”
中年男人輕輕點頭。
這一次,他沒有立刻得到下一步指令。
他抬起頭來,看著那有些單薄的銀色背影。
在短暫的停頓之後,克裡斯托斯緩緩回過頭來,微笑道,“辛苦了。”
中年男人身子一頓,驟然繃直身軀,在那彌漫的炮火中,行了一個軍禮,笑道,“這是我的榮幸。”
克裡斯托斯輕輕抬手,與中年男人揮了揮手,依靠手勢關閉了通訊。
這通訊閃爍了一下,中年男人的身影完全消失。
克裡斯托斯沉默了下來,轉過視線,看向窗外的火焰。
空曠的辦公室再次陷入暗淡的寂靜。
宛如正在蔓延過來的死亡本身。
咚咚咚——
也就在這時,一聲輕緩的腳步在這空曠辦公室響起。
克裡斯托斯身軀微微一頓,轉過身去。
一隻沾血血漬的手掌緩緩伸出,拿起了桌麵上的撲克牌。
“你還留著這張牌啊。”
帶著些許稚嫩的、十八九歲的青年的聲音,在這寂靜而空曠的辦公室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