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
伴隨著清脆的聲響,緊閉的房門被驟然推開。
老人看著裡麵空蕩蕩的燈光,以及燈光下安靜端坐於劍匣後的少女,那蒼老渾濁的目光,沒有任何的驚訝。
他看著眼前的少女,緩緩向前,走入了辦公室,帶著些許笑意的問道,“小姑娘,既然何奧已經離開,你又何必執著於為他維持這虛假的和平呢?”
林遲遲抬起頭,看著身前的老人,平靜的說道,“若德爾長老,既然你口中的‘救主’從來沒有降臨過這個世界,你又如何能確信,他真的能拯救這個世界呢?”
“在我的記憶裡,我見過他無數次的神跡,你沒有見過,你對他不了解,自然會懷疑,”若德爾看著眼前的少女,沙啞道,“或許他並不是一個好選擇,但是卻是拯救這個即將毀滅的世界的最好方法。”
他微微抬起手,亮出手中的法杖,細密的綠色紋路在他的臉頰上一閃而過,“為了活著,我們總得忍受一些黑暗。”
他看著林遲遲,“小姑娘,我能看出來,你具有很強的意誌,我身體裡的力量在告訴我,你將是最適合的‘救主’代行者,如果你真的想拯救這個世界的話,與我們,與救主合作,或許才是最佳的方法。”
他的聲音沙啞,徐徐說道,“隻要力量和統治權控製在你手中,即便世界是黑暗的,那你也能想辦法點燃一些燈光。”
“這就是你的想法嗎?”林遲遲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老人,她輕輕打開了身前的劍匣,露出了裡麵雕刻著繁複紋路的騎士劍,“或許我應該和你討論你口中的這些‘正義’和‘理想’。”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劍匣中的劍柄,明媚的臉頰如同春日裡綻放的野雛菊,“但我聽不懂這些,對於我來說,我隻需要完成先生和郝毅哥哥的任務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不關心,我也不想關心。”
“感情用事的小姑娘,”‘若德爾’抬起了手中的法杖,輕歎一聲,“我仔細研究過你的資料,你本身並沒有多少力量,你的戰力與戰績,依靠的都不過是K給你的恩賜,但那恩賜的起步是脆弱的,後續的力量需要你獻祭去換取。”
淡淡的黃色光輝在那法杖上彙集,老人聲音平靜,“隻要不給你獻祭的機會和祭品,你不過是個普通的小姑娘罷了。”
林遲遲看著那閃爍著光輝法杖,握住了手中的騎士劍,緩緩站了起來。
扭曲的力量在這靜寂的辦公室裡掀起了狂暴的風,吹拂著她的發縷。
‘若德爾’抬起手中的法杖,一步步的走向少女,他的速度非常的快,周圍的空間伴隨著他的移動緩緩的扭曲,就像是通往異世界的放逐通道,正在緩緩開啟,“去時空之外,好好冷靜一下吧。”
在距離少女大概一米左右的位置,他停下了腳步,高舉起了手中的法杖。
也就在這瞬間,少女撩起了自己隨著扭曲虛空狂暴飄舞的發縷,將它們咬在嘴上,然後縱身一躍,直接向後跳出。
閃爍的灰色光輝在整個房間頂端亮起,在整個房間的周圍,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法陣符文隨之亮起光輝。
‘若德爾’立刻揮下手,要將眼前的少女放逐。
但這瞬間,天空中灰色的光輝已經照在了他的身體上。
他的動作隨之一僵。
在這短暫阻礙的片刻,林遲遲已經後退而出,撞碎了身後的窗戶,跳出了這個辦公室。
“什麼東西?啊——”
‘若德爾’搖搖頭,抬起目光,想要看到那灰色光輝的來源,入他眼簾的,隻有一顆懸浮在空中的灰色菱形水晶。
“那是——啊——”
一道道光怪陸離的畫麵從他腦海中浮現,仿佛某種埋藏在他潛意識深處的些許‘景象’被直接喚醒。
“陷阱——是陷阱——來——啊——”
他沙啞著嘶吼著,想要叫留在門外的屬下幫忙,卻聽到了門外刀劍相交的‘鏗鏘’聲。
“可惡——救主——”
淺綠色的紋路在他臉上浮現,密密麻麻的布滿了他的身軀。
這些紋路在此刻劇烈的閃爍著,跨越時空的力量從遠處投遞而來。
這並非他主動啟用的力量,他雖然刻畫了這些紋路,但是隻是刻畫了,從來沒有想過要獲取來自那所謂‘救主’的恩賜。
就像是他心底有某個聲音一直在提醒他,不要‘完全相信’那個‘救主’一樣。
但很顯然,這些紋路也並不真的受他控製。
當那密密麻麻的淺綠色光輝亮起的時候,扭曲的恩賜已然跨越時空抵達,這些力量試圖湧入他的身軀,控製他的意識,操縱他的軀骸。
也就在這瞬間,他腳下密密麻麻的法陣驟然亮起了璀璨的光輝,那高懸在他頭頂的灰色菱形水晶也隨之被激活。
強大的高位力量開始迅速的將那些湧入他身軀的‘恩賜’進行剝離,阻止那些恩賜徹底控製他的身軀。
這個‘法陣’,正在‘救’他。
“這到底是——什麼——”
混亂的信息和模糊的記憶如同爆炸一樣在他的腦海中炸響,幾乎淹沒了他的意識。
而在他的身上,那些淺綠色光輝構築而成的紋路,越來越明亮。
這些紋路正在試圖‘獻祭’他的身軀,更加龐大的恩賜力量,正在試圖跨越時空的降臨。
“不對——”
感受著那跑馬燈一般淩亂的記憶,他握住了手中的法杖,劇烈的嘶吼道,“不對——”
噗——
尖銳的法杖被驟然揮起,內向刺穿了他的胸膛,然後向下撕裂,破壞了那綠色紋路的完整。
“想控製我——入侵——有些異想天開了——”
他緊緊握著這個法杖,進一步撕裂開自己的血肉,在劇痛的刺激下,短暫的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
也在這瞬間,黃色光輝驟然亮起。
那璀璨的光芒吞沒了鮮血和覆蓋在身軀上的紋路,遮蓋了周圍的一切。
待到光輝散去,菱形水晶懸浮在天空上,大地上的鮮紅的紋路法陣依舊閃爍著微微光輝。
但那佇立在法陣中間的老人,已經不知去向。
······
辦公室門外
砰——
林遲遲一劍將身前衝來的扭曲身影擊飛,然後反手旋了一個劍花,斬下了那身影的頭顱。
伴隨著那身影在空中化作腐朽的塵埃,她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辦公室內的黃色光輝,聽著辦公室內的嘶吼,沉默了一下。
這房間裡的菱形水晶,也就是世界之眼碎片,是西都那塊。
是先生送她回來的時候,專門去拿的,並在整個過程中全程保密。
而這辦公室裡的法陣,也是先生布置的。
這處總部辦公室,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陷阱’。
雖然她不知道,先生是如何知道‘若德爾’長老已經被那個‘救主’控製的,但是這個陷阱的確起效果了。
按照先生離開前留下的話,這個法陣應該能一定程度上影響‘若德爾’,喚醒其真實的自我,讓其短暫的不為那個‘救主’做事。
但是她沒有想到,或許先生也沒有想到。
那位若德爾長老會如此的剛硬,在意識到自身會被汙染和控製的時候,直接自殘,然後將自己放逐。
不過此時此刻,林遲遲自己也沒有那麼多時間考慮這些了。
她看向眼前最後還剩下的兩道身影,感受著體內逐漸湧現的力量,再次一步躍出,衝了出去。
‘若德爾’雖然似乎被那個‘救主’蒙蔽和控製了,但是他本身的見識和智慧還在。
若德爾的判斷並沒有錯,以研究院總部此刻的狀態,其實是扛不住那些被救主汙染的怪物的攻擊的。
那些埋伏在矮樓附近的研究員超凡者,其實本身是無法對付那些被汙染的怪物的。
如果僅靠超凡就能對付,他們也不會動用熱武器了。
其實,如果‘若德爾’和那些被救主汙染的怪物一同行動,研究院總部剩下的這些人,甚至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會被直接擊潰。
這將造成一係列連鎖性的後果,會動搖整個研究院前線工作人員阻止‘降臨儀式’的信心。
最後造成的影響可能是災難性的。
而現在,即便若德爾被‘喚醒’,自我放逐,那些信仰‘救主’的扭曲怪物們失去了最強大的戰力,他們相對於研究院總部留下的戰力來說,依舊有一定的優勢。
如果他們想跑,是一定留不住的。
先生曾說過,這些‘救主信徒’如果喪心病狂利用獻祭的話,很快就能製造出大量的瘋狂B級。
按照先生的吩咐,林遲遲其實一直在關注這些‘救世者’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