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苓嗬嗬笑兩聲:“我就是想早些去南汐,我都沒去過南汐幾次,上次去還是好多年前了。”
可陸槿還是說明天早上出發。
晚上陸槿出門,打算去酒兒以前最喜歡去的小食鋪買點東西。
明日回南汐,他要帶些酒兒喜歡吃的零嘴回去。
經過正陽街時,道路竟然被堵得水泄不通,很多衣裳破爛的難民擁擠在街道上。
“今日這是怎麼了?金吾衛如何當值的,竟然有這麼多難民湧入了城中。”旁邊有人跟他一樣不明情況,問其他路人。
路人伸著脖子往熱鬨處打量:“這位爺,你是剛到熤城吧?今日惜山國雨靈公主大施難民,這麼大的事你不知道?”
這件事從昨日雨靈公主進入熤城後就在全城張貼了告示。
“這惜山國的雨靈公主倒是會招攬民心,一到大京就大施難民。”
“可不,比上次來的尚麗王會行事多了。”
陸槿忍不住微蹙了下眉,回都城隻是因為陸苓的事,所以他並未聲張,回到侯府後也沒有再出來過,並不知道今日惜山公主大施難民。
兩年前月彥來大京就鬨出不少事,這一次又是個更會來事的公主,怕是又要鬨出多少麻煩了。
陸槿淡淡掃那邊一眼,然後往一旁的巷子走去,打算從小巷避開人群。
酒兒自從昨天被周子沐撞見後就被他這塊狗皮膏藥貼上了,今日她大施難民,他也來湊熱鬨,也在城下弄了一個施舍點,還打著她的旗號說那些都是雨靈公主給他們的。
酒兒真的是想過去揍他一頓,讓她更傷腦筋的還有雪寶,昨日她一入熠城就被它發現了,還尋到了館驛,她好聲跟它交代不要到館驛找她,也不許粘著她,可是它根本不聽,比周子沐更加狗皮膏藥。
更可惡的是周子沐故意將它帶在身邊,好像是要故意讓它來驗證自己是不是酒兒。
兩年前,她在熠城的時候也時常帶雪寶出現,很多人知道她養著一直罕見又通靈性的雪貂,如果雪寶當眾認出她,一定會引起他人懷疑。
但周子沐那大狗皮膏藥帶著雪寶小狗皮膏藥,仗著今晚替她大施了難民,一直在求見,遞拜帖的次數多了,又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的還勸她見周子沐一麵。
酒兒隻好讓櫻落偽裝成自己坐在紗簾後麵去應付周子沐和雪寶。
她入大京後就一直戴著麵紗,外人都還沒能見過她的真麵目,而今日她身前還一直垂著紗簾。
她與櫻落交代了幾句,然後換上一套大京尋常百姓的衣服逃出了門樓,打算先回館驛。
今日街上的難民實在是多,她避開他們往人少的巷子裡走,見到一個小女孩坐在一棵樹下的小板凳上在賣白蘭花串,小女孩隻有三四歲的模樣,很是可愛。
酒兒停下腳步問她白蘭花怎麼賣的,父母去哪裡了。
小女孩還有些奶聲奶氣,指著斜對麵一戶開著的大門說父母在屋裡吃飯,自己就出來看攤子,還說白蘭花串五文錢一串。
酒兒挑了兩串,然後拿出一兩銀子給她。
小女孩接過銀子看了又看,不確定這是不是五文錢,於是拿著銀子跑向對麵家裡,想去給父母看酒兒給的錢對不對。
酒兒看著她跑起來的小短腿笑起來,兩年前自己腹中的孩子雖然沒有活下來,但是從那以後她看到小孩就會覺得格外的親切可人。
可這時,一輛馬車快速駛來,小女孩此時正在巷子中間,被疾馳的馬嚇得呆愣在原地不敢動,而那架馬車的人沒有一點要避讓的意思,還揮鞭吼叫著讓路。
酒兒大喊一聲小心,跑過去抱住小女孩。
她等著馬車飛馳過來對自己的撞擊,可是手臂上突然多出一股力道將她連帶著小女孩一起往路邊拽去。
馬的嘶鳴和車輪滾滾的聲音從耳邊擦過,小女孩嚇得大哭起來,酒兒的手一鬆開,她就趕緊跑開。
見小女孩沒事酒兒放下心來,轉身看向幫她的人:“多謝——”
她的話頓時卡在喉嚨裡麵,天色已經灰暗,眼前人的那雙眼睛就像星河,瞬間讓她跌落進去。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會在這裡遇上陸槿,不是說他在南汐養病嗎,怎麼會出現在熠城?
陸槿死死拽住她的胳膊,眼神帶著不可置信在她臉上打量,然後一隻手緩緩撫上她的臉頰。
“我這又是在做夢嗎?”
良久,他將額頭抵到酒兒的額頭上,歎息著輕喚:“小酒,真的是你,我好想你。”
拽住她胳膊的那隻手滑向酒兒腰間,想要將她拉得更近。
這一動作將酒兒驚醒,她抬手推在他胸前:“公子,你認錯人了。”
陸槿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隻是在跟我置氣對不對?是因為我回來得太晚了?這些年在夢中也總是看不清你的樣子,我知道你在怪我。是我不對,我不該將你一個人留在這,不該——”
酒兒用力推開他:“公子,請你自重,你真的認錯人了。”
陸槿被推得踉蹌了一步,有些失神。
酒兒轉身往巷子另一頭逃去。
眼見思念已久的那道影子又要離開,陸槿趕緊上前一步拉住她,從後麵將她抱住。
“小酒,不要離開我,不要再離開我了。”
陸槿用了十足的力道,酒兒如何也掙脫不開分毫,她咬牙,隻好認了。
“侯爺。”
思念到骨髓的輕呼再次響起,陸槿身子一震。
酒兒轉身對麵向他:“侯爺。”
“小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