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吉還好一點，張琦不僅早就被嚇得語無倫次，現在再次看到之後兩股戰戰低著頭根本不敢抬頭朝窗戶多看一眼。
看到兩人的異常，於謙深吸口氣，用半凝重半看玩笑的口吻說道：“鳶尾花家族這是派來多少大軍，看樣子不下二十萬吧？這樣大場麵我也隻聽老師說起過，也是第一次見到！”
聽到於謙提起韓度，似乎這兩個字給了王元吉和張琦勇氣，對視一眼深吸口氣逐漸挺直身軀。
王元吉捋著胡子目光炯炯有神的盯著城外黑壓壓的大軍，沉聲道：“霍利斯隻是一個小城，鳶尾花家族即便是想要攻打，那也用不著派這麼多兵馬過來吧？”
說完，王元吉目光移動到於謙臉上。
要知道大軍出征可不是過家家，雖然說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但誰也不會白白浪費掉大量的兵馬。如果五萬人能夠攻打下來的城池派十萬人，那光是養活這多出來的五萬人就要消耗大量的糧食。
就算是把城池攻打下來，很有可能都是一件虧本的買賣。
於謙當然也不知道這鳶尾花家族究竟是怎麼想的，為了攻打一個霍利斯城竟然會派二十多萬大軍過來。
隻能無奈的搖頭，“或許是這其中還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內情吧，先看看再說。”
聽到於謙的提議，王元吉和張琦當然沒有意見，三人再次把目光投向城外。
“咦，那就是霍利斯的城主嗎？”於謙忽然抬手，朝著城牆上指過去。
順著於謙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衣著華麗的人被一群人圍在中間。
“應該是吧。”王元吉也不確定，捋著胡子輕輕歎了口氣：“這個時候想必除了他之外，也不會有人膽敢冒險站到城牆上......”
“那就是霍利斯的城主。”張琦說出的話十分堅定，頓時就引起於謙和王元吉的注意，一起側頭看向他。
張琦頓時怔了一下，連忙解釋：“早上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此人騎馬衝向城門口，從旁邊人口中得知，他就是霍利斯城主，名叫希裡德。”
“希裡德......”於謙喃喃自語地念叨一下，回過頭去頓時眼前一黑。他看到了什麼？希裡德這個城主竟然在朝著城外的大軍跪下！
他就這樣未動一兵一卒，便投降了？
王元吉也看到希裡德跪下的一幕，頓時皺起眉頭，十分鄙夷的說道：“就算是敵軍勢大，可霍利斯城也不是沒有反抗之力。這希裡德竟然就如此投降，真是......”
本來王元吉下意識想要罵人的，可是長期養成的涵養又讓他把到嘴邊的話收回去。
憋出一句，“真是聞所未聞......”
“大人有所不知。”見王元吉有些誤解，張琦連忙說道：“此地這些人和咱們大明人不一樣。”
王元吉聽了臉上頓時流露出疑惑之色，側頭看向張琦。
張琦見兩人看向自己，語速極快的解釋：“我也是來這裡之後才聽說的，原來此地人的想法和咱們大明完全不一樣。”
“在咱們看來，投降隻會讓自己在受儘屈辱之後淒慘的死去。與其如此，還不如拿命拚上一把。就算最後依然敗了，那也死得轟轟烈烈，遠遠好過受儘屈辱。”
“可在這些人看來，麵對遠強於自己的敵人，他們首先就會選擇投降。完全沒有絲毫猶豫，更加不會鼓起勇氣拚死一戰。”
“在他們看來投降並不可恥，反而明知道打不過還要打，那才是蠢貨。”
張琦的話把王元吉聽得一愣一愣的，瞪大眼睛盯著張琦，滿臉疑惑地問道：“他們就這樣投降，難道就不怕被羞辱嗎？”
張琦哈哈一笑，搖著頭歎了口氣：“有自尊心的才會覺得是羞辱，他們根本就連自尊心都沒有，這羞辱又從何而來？”
“可之前咱們遇到的敵人，也沒有像這樣一見麵就投降的啊！”王元吉十分看不起眼前的希裡德，滿嘴都是鄙夷的語氣，認為希裡德這些人連之前的流寇都不如。
張琦笑著搖頭，連忙解釋：“那是因為咱們人少，看到比自己弱的敵人，這些人爭先恐後的撲上去。可他們怎麼能夠明白，咱們雖然兵馬不多，但戰鬥力卻遠遠超過他們的想象。”
“難道......”王元吉都驚了一下，滿是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難道他們對比強弱，就隻看敵我多寡？”
張琦也知道這的確是很扯，但這裡的風氣就是這樣：“差不多就是這樣判斷的。”
王元吉都無語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判斷彼此實力的方式。在他眼裡，這裡的人完全就和蠢貨沒有什麼區彆。
於謙見兩人還要繼續說下去，微微擺手打斷：“好了，不管這裡的風氣怎麼樣。現在希裡德要投降，咱們該怎麼辦？”
王元吉聽了捋了捋胡須，朝跪在地上的希裡德看了一眼，沉吟著說道：“其實這對咱們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嗬嗬笑了兩聲，王元吉繼續解釋：“咱們本來也是要去鳶尾花勢力打聽先生消息的，現在鳶尾花家族來了，或許咱們可以更快的打聽到先生的消息。”
既然希裡德都投降了，那霍利斯城肯定是能夠保全的。城裡的這些人也不會受到生命的威脅，頂多就被敲詐勒索一番。
如果因此能夠更快的打聽到韓度的消息，這樣的代價完全值得。
於謙也是這個想法，他聽到王元吉話之後下意識點頭。轉身抓來兩把椅子，遞給王元吉一把，微微一笑：“那咱們就在這裡看著吧。”
王元吉欣然一笑，伸手接過椅子坐下。
張琦有自知之明，他當然不敢奢望於謙給他拿椅子，即便是拿了他也不敢接受。不等於謙有所動作，他就自己去搬椅子：“於師兄，我自己來就好。”
於謙啞然一笑，微微點頭。
張琦出門吩咐讓人送些茶水上來，三人就坐在閣樓上，隔著窗戶靜靜的看著鳶尾花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