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胡思亂想過後,傅雲帆順手又披上夏顏的帶絨外披再次離開了房間,獨自去往院中的亭子那兒坐著吹吹冷風,不知不覺又陷入了一片沉思冥想當中,直至一批黑衣人的突然而至。
寅時,一場“血雨腥風”的悄然襲來,院內,傅雲帆一人獨自與一眾黑衣人混戰,由於打鬥聲過大,這才把夏顏從睡夢中給“叫醒”。
忽然之間,天昏地暗……
待院子裡的眾人還未來得及從夢中驚醒之時,全都被破門闖入之人給扼殺在除夕之夜香甜的睡夢當中。
院子裡除了夏顏與傅雲帆,其餘之人一個活口都沒有,就連一個喘息聲也未曾留下。
由於夏顏的一念之間,為了讓眾人得以“苟活”,怎料一夜之間“新生”直接就變成了“往生”。
隻是這幫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並非偶然來襲,從時間的節點來看,確實早有準備,也許是早就探好了路,隻待“吉時”一到,立刻現身。
夜裡寅時,又是人一晚上睡得正香的時刻,也是最容易放鬆警惕之時,迷迷糊糊中,人命也就這樣糊裡糊塗的“沒了”,隻是夏顏還不知曉,還一直以為他們可以躲在屋內,逃過一劫。
然而麵對眼前的這一切遭遇,夏顏已經沒了任何選擇的餘地,就連感歎與喘息的機會也都沒有。
借著窗外的一片白雪皚皚映入屋內的亮光,毫不猶豫的掏出被她藏在枕頭底下的匕首,來不及穿衣,甚至鞋襪也都未穿,就直接衝出了房門。
極度緊張與恐慌之下,完全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硬著頭皮闖入一片混戰當中,衝向了被惡戰纏繞的傅雲帆身旁。
即使身體冷得瑟瑟發抖,可仍舊不放棄陪在他的身邊,她不想他出事。
於是對著黑壓壓的人群,帶有威懾力的語氣大聲對其喊道:“我是夏顏,就是你們要找的人,我知道你們的目標是我,一切與他無關。”
見到夏顏隻身上前,為首的黑衣人立即舉起右手,示意在場的其餘屬下停止打鬥。
夏顏趁此機會轉身小聲的對傅雲帆催促道:“趕緊離開,不然就沒機會了。”
“隻要你還在這兒,我就不會走。”這股倔強的拒絕之力方才是傅雲帆的一貫作風。
“放心,他們不會對我怎樣,我不想你出事,快走!”
麵對傅雲帆的執拗與堅持,此刻的夏顏並不領情,現在並不是拚命的時候,因為此次的對決力量懸殊太大,此戰他倆毫無勝算可言。
“我不會走。”
“留下來你會沒命的!”
“我可以連命都不要,但不能沒有你。”
“你……那好,同生共死!”此時此刻,麵對如此直白的誓言,夏顏尤為感動,同時也無需多言,唯有堅定的相信他,以及彼此之間互相給予的力量。
“放心,有我在。”
“我信你。”
接下來,傅雲帆拉起夏顏的右手,待她殺出一條血路,中途的時候,夏顏卻突然鬆開了被保護的那雙手,轉身離開了他的保護,換過左手的匕首,獨自與黑衣人展開一場激烈的廝殺。
也許來人的首領有過交代,所以這些黑衣人並未敢與她真正動手。
不管他們幕後的主子是誰,慕林川又或是芩中明,她全然不顧。
此時此刻,她隻想使出傅雲帆曾經所授招數,與之生死一搏。
在夏顏得知了這些殺手不會傷她分毫的信息之時,趁機繞到了殺手頭目身後,從背後一刀插穿了他的胸口處,直至那人直接倒地身亡,因為這一刀幾乎用儘了她的全身之力。
“放下手中的武器,不然下一個死的就是你們。”夏顏稍顯顫抖的威脅似乎並不起效,圍剿傅雲帆之人仍舊對其動手。
“你們再不停下,我就,我就死在你們麵前,看你們回去該怎麼交代?”
夏顏說著話,舉起手中的匕首,往自己的脖子上輕微一抹,血紅色的液體慢慢從皮膚裡溢出。
眾人見狀也隻好再次停下手中的動作,可在她以為此事就此結束之時,神情稍有放鬆之下,不料立於身後的黑衣人把她的匕首給奪了去,並當場把她給擒住。
“你們乾嘛,放開我!”
隨著夏顏的一聲叫喊,吸引了傅雲帆的注意力,不料卻被他身旁之人一刀砍在了背後,另一刀刺穿了他的腰部,血流不止,隨之倒地不起。
“老傅,老傅……”
此刻的夏顏猶如洪荒之力大爆發那般,直至用儘自己全身僅存的那一點力氣,也要擺脫身後之人的控製。
衣著單薄的她也並未穿鞋襪,直接撲到了傅雲帆的身旁,此時此刻,她似乎已經忘了自己怕冷一事,也完全忘記了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慌亂之下,也隻顧著用手堵住他流血的傷口,以及用自己的衣袖幫他擦乾口中吐出來的鮮血,嘴裡不停的嘶喊著他的名字。
“老傅,再堅持一下,我帶你去醫館,就去上次你帶我去的那家,我給你找張大夫,找胡太夫,找……隻要是太夫,我都給你去找,你一定要挺住,我不能沒有你。”
夏顏語無倫次且顫抖的重複著找太夫一事,在她準備起身離開之時,卻被傅雲帆輕聲細語的喚了一句“小顏”。
“我在,什麼事你說。”夏顏立即回到他身邊,輕輕的把他的頭環抱在自己溫暖的懷裡。
“不要,不要走。”
“好,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在這兒陪著你。”
“帶著我送你的那塊玉佩,好好活下去,曾經答應要守護你這一世,我食言了。”
傅雲帆艱難的說完最後一句完整的話語,目不轉睛的盯著夏顏,滿含深情的看了她最後一眼,直至雙眼微微合上,頭往她的懷裡輕輕一靠,也就離開了這個讓他眷戀不舍的塵世,完成了他最後的使命,隻是不能繼續守護她一生。
“不,不要……老傅,老傅……”
頃刻之間,仿佛世界坍塌了。
不管夏顏如何呼喊都沒用,即使哭喊聲早已衝破了黑色寂靜的夜空,喚醒了夜裡酣睡的人們也沒用,他終歸還是走了,並將永遠的離她而去。
此刻於她而言,整個世界已經靜止,突然覺得世界可以什麼都沒有,可是不能沒有他,她終於能夠感受到傅雲帆離開前講的那一句誓言,為了她,他可以連命都不要。
此時此刻,為了他,她也可以,隻是這一切皆為虛妄。
離開勁州城的這段時間,她雖在病中度日,可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活得最輕鬆愜意的一段美好時光,也漸漸習慣了有他陪在自己身邊的日子。
然而這種潛移默化中的改變慢慢的影響了她離開時心灰意冷的選擇,以及溫暖了她。
“我不能沒有你——老傅!”這是夏顏昏迷前的最後一句呐喊,可他再也聽不到。
傅雲帆走後,夏顏死死的抱著他的身子,堅決不讓這些黑衣人靠近,甚至他的身體逐漸冰冷,她再也感受不到他的體溫,直至她昏厥前一秒,也不舍放手……隻為了能夠多陪他一刻。
然而這一幕的發生終究逃不過慕林川的耳目,隻是他已經不能左右夏顏的心。